“不能!”
辭暮歡看着他閃爍的眼睛,堅定道:“不能,不可能原諒你!”
“甯則你憑什麼以為自己有資格祈求我的原諒?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彩彩,小飛,他們是陪了我一百年的家人,可你卻讓他們一個獻祭而死,一個含火而死,今日你又殺了我唯一的弟子,你說這仇如何能原諒?”
甯則最後一點光熄滅,身子頹然垮下去,他沉沉長歎一聲
辭暮歡緊接着道:“你失去道心,是天意如此,是你自己的因果,我不會因為你一句‘你錯了’就從此原諒你,你要為你做出的抉擇,為你種下的因,償還!”
她看着他一臉沉痛的面容,像是累及了般轉過頭:“甯則,不是每一個錯誤都能被原諒的,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沉默許久
甯則低垂着眼,消沉道:“确實,于你而言,我犯下的罪過太多,即便我有諸多理由。”
辭暮歡冷哼道:“呵,理由?不要再用你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蒙騙我,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甯則眼裡有濃濃的哀傷,他沒有想到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曾經那個滿眼是他的小姑娘,那個總是依賴他的小女孩,如今他失去了她所有的信任,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你說得對,但凡能彌補些許,小辭…”他擡眼看着她似那火蓮般妖冶盛怒的臉“我願用我永生去彌補。”
辭暮歡盯着他,他還是那麼超脫世外、悲天憫人的樣子,即便是他錯了,他也以為隻要彌補就能了結因果,他永遠都隻在乎自己的良心好不好受,自己的罪孽有沒有消除,而不是他人的感受。
若真的在乎她有沒有受傷害,一開始就不應該做下那些事
握住赤焰鞭的那隻手猛地一用力,鞭子帶着他向前撲倒。
甯則幾乎是臉着地,手被赤焰鞭牢牢拽住,呈現一個雙手合十,雙膝跪地的虔誠姿勢,極其狼狽
辭暮歡在他身前蹲下,手上繞着赤焰鞭,掐斷鞭子的尾端,于是脫離主體的鞭尾化作了一截火蛇,盤繞在手腕處,“還得多謝師尊為我親手打造這把九轉赤焰鞭,可解開成九節,每一節都可以是一把新的法器,神火的氣息你如今可受不了,但我不會讓你輕易就這樣死去的,這第九節尾鞭神火氣息最弱,但卻可鑽入經脈攻入你最薄弱的地方,你會感到痛不欲生,卻不會有生命危險。”
她朝他臉龐伸出手,手指将要觸碰到他時,甯則緊抿雙唇,眼眸微怒地别開臉
辭暮歡眼底的受傷一閃而過,随後強行扣住他的下颌,迫使他不能再躲避,她眼裡寒冷異常:“怎麼我的手很髒嗎?碰不得你?不是說要彌補嗎?還要假清高是嗎?”
甯則擰眉,雙臂撐在地上,頭盡可能地後仰與她對抗,聽見此話眼神微怔,“抱歉,我隻是下意識不喜與人親近,并非對你有意見。”他頓了頓“你很好,是我不配玷污你。”
“是嗎?”辭暮歡微微笑着,“既然你的道心已破,想必也不在乎我對你做點什麼過分的事了,是吧?”
甯則心一沉,不由有些緊張地吞咽了兩下,“小辭你聽為…我說,萬事皆有後果,我不想你以後會後悔。”
他在說什麼?辭暮歡短暫的愣了一下
但看起來他似乎很在乎她的親近,也很害怕她的親近,以前她總聽他的話,現在他越是不想她做什麼,她便偏要做什麼
手臂上的赤焰鞭閃過一層靈光,她驅動着盤繞在他手腕處的尾鞭入侵他的經脈
霎那間,刺入骨髓的疼痛在甯則體内突然出現
他悶哼一聲,無法遏制地仰頭,額間青筋清晰可見,他緊緊咬着雙唇,目色痛楚不堪,偏偏手被綁得緊緊的,他隻能舉起雙手護在胸前,隻幾息的時間,他已是滿頭大汗
汗水将他一張蒼白的臉襯托得更加虛弱
再無心顧暇其他,甯則體内的刺痛在一寸寸蔓延,一直死咬住下唇,直到咬出絲絲血迹也不松口,不再發出一聲痛嘶,隻是漸漸沉重的呼吸。
滿室内在辭暮歡的怒火之下變得炎熱無比,而甯則極力隐忍目色迷離,以及沉重急促的呼吸都讓她覺得又燥熱了一分。
辭暮歡微不可察地變深了眼眸,心頭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莫名的熟悉感令她心神恍惚,她莫名想起了身中火毒時,瑟瑟的記憶。
不!在想什麼!
不可以再動情!絕對不可以!那隻是瑟瑟的夢!
辭暮歡意識到自己走神的心思,在心底将自己罵醒。
她動了動手指,甯則的身上的青蓮道袍被她褪下一大半,露出一身鞭痕的半裸!體,她眼眸微沉
一道道燙紅的鞭痕遍布他整個胸膛,顯得可怖又扭曲,一如她的心。
她還記得,許多年前偷看甯則沐浴時的場景,他是極其自律的人,也是極在乎儀表的人,所以即便是沒有靈力加持,那具□□放在人群中也是佼佼者
可是如今在她眼前的,厚實的胸肌已不在,鞭痕下甚至能看到清晰的肋骨,往下的腰身也比從前窄得多
簡直就是一副皮包骨
辭暮歡閃過一絲訝異,從見面到現在,甯則無論是從态度,還是行為,亦或是體魄上,都大相庭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