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
在剛聽到這個稱呼時,金谕本能地覺得不妙,他紅着臉,雙手按在輪椅扶手上,尴尬得下一秒就想要逃跑。
可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傑西并未感受到他的心情,仍舊笑着将他推到了梁榞面前。
傑西享受着按頭“小情侶”的快樂,左右看過之後,滿意地關門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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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谕不好意思地擡頭,正好與半躺在病床上的人對上雙眼。
他可真好看…不是,他不是應該在睡覺嗎!
在悄悄瞄過梁榞之後,金谕疑惑地在心裡呐喊。
那人面上明明沒有一絲困頓的痕迹,可見傑西口中所說的體力不支又睡過去,是有很大水分的。
“親愛的,怎麼了?”
見金谕蹙着眉頭不說話,梁榞又輕輕喊了他一句,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金谕看,像是在注視什麼珍寶。
察覺到目光的金谕覺得如芒在背,他猜想一定是十分親昵的關系,才會二人這樣相稱。
可現在,自己并不是梁榞曾經那個“親愛的”…
他不知該怎樣去和人解釋,總覺得話一出口,那個病弱男人會又急火攻心的暈過去。
于是金谕不得不向自己的心軟妥協,在遲疑片刻後囫囵地也問道,“你好點了嗎…親愛的?”
尴尬的話被說出口後,金谕懸着的心反倒放下一半,他發覺甜言蜜語也沒那麼不容易說出口。
所以又自認為貼心地加上一句,“親愛的,我是特地來看你的。”
這是親密愛侶間常見的問候,他的本意是表明來意,可在金谕沒注意的地方,梁榞藏在被子下的雙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的眼神緊盯着輪椅上的金谕,試圖找出那人開玩笑的證明,可看來看去,梁榞不得不承認,金谕似乎是真的失憶了。
不然怎麼會這麼親熱的叫自己呢,就好像他們是對真情侶那樣。
可要說一點不開心,那也不可能…
甚至在梁榞暈倒又醒來後,他就一直在思考一個複雜的問題。
如果金谕永久失去之前的記憶,那自己是否擁有再次追求他的機會呢?
如今來看,好像真的有機會…
梁榞又重新挂起笑容,似乎想說些什麼,可張張口卻又作罷。
他暫時還未想好,自己應該怎樣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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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金谕見狀,不禁又腦補出很大一出戲,病床上人變幻的表情他都看在眼裡。
從初見的欣喜到短暫悲傷,再到現在強打起精神佯裝快樂,梁榞是真的表現出了破碎感。
這讓原本就心軟的金谕更加憐惜,他在腦内瘋狂搜索對策,最後隻能幹巴巴地問,“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這對于兩個住院的病号可能太過殘忍,可梁榞不但欣然接受,甚至一翻身就從病床上坐起來。
他飛速打理好自己,朝金谕燦爛一笑,推着輪椅扶手就将人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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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以前也總在一起散步嗎?”
金谕實在想不起兩人如何相處,便率先開啟話題。
他一直覺得對梁榞有種莫名的親近感,就像是那人真的陪伴了自己很久。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踹了梁榞,轉而投入林皓天的懷抱,可現在,他選擇遵從本心行事。
“我們…的确常在一起散步,可能你不太記得,不久前我們還清晨在山裡踏青。”
“在A城時,我帶你去看過盛開的藍花楹,也一起在濱海大道上吹過晚風。”梁榞眯着眼睛,懷念地說道。
他的語調很輕,很輕易地将因突然接觸外界而焦躁不安的金谕安撫住。
金谕的思緒随着畫面飄遠,似乎真的感受到自然界溫柔的風。
他将手伸到眼前晃動,像是在仔細描摹手心的掌紋,在二人都沉靜下來之後,金谕又開口問了梁榞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一經出口,便給梁榞的腦中帶來一陣轟鳴。
“那你…還愛我嗎?”
“或者說,不怨恨我如此對你嗎?”金谕微笑着問道。
在溫馨的環境之下,金谕的思緒跳躍的很快,他盯着梁榞溫柔的側臉,總覺得自己這身傷不會是眼前人惡意報複的結果。
所以他鼓起勇氣問出口,想求一個心安的答案。
而梁榞并不知金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雖然知道這人不夠清醒,可現在卻不想敷衍。
于是他将人推倒不遠處安靜的水塘邊,想鄭重地做一次心意剖白。
“你想幹什麼?!”
發覺行進方向的金谕突然警惕起來。
他掙紮着按住輪椅,想要做出一副甯死不從的架勢。
他可不要去水塘邊…梁榞不會是越想越氣,準備和自己同歸于盡吧!
梁榞很疑惑金谕的動作,隻以為是受傷後遺症會恐水,便停下來低聲在金谕耳邊表白,“我想,我應該是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