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漫步在小道上,林嶼也慢慢聽着,頭頂的路燈投射下溫柔的光,幾人影子在地上拉得瘦長而模糊。
校門口那個标志性的石獅子進入視野,覃山才恍然發覺自己說了這麼多,而林嶼就這麼聽着他說了一路,他不禁有些赧然。
“怎麼了?”見他不說了,林嶼詢問。
“會不會覺得我說得太多了?”
林嶼無所謂地搖搖頭:“不會。”平時很少有人談論這樣的話題,鐘源和周一鳴不會說,說了他大概也不會聽。跟舅舅舅媽在一起時,大多都是叮囑,遑論其他不熟的人了。
所以和覃山聊天還是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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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山回到宿舍,室友休息到,立馬祝賀他比賽勝利,順帶盤問了别的。
楊憶凡:“我記得你們比賽很早結束了吧。”
尤旭東:“說,跟誰待一起呢這麼久?”
楊憶凡:“是不是你們隊裡那個女生?”
覃山好笑道:“難道就不能是赢了比賽所以慶祝去了嗎?”
尤旭東:“那不還是跟那個女生一起。”
覃山組隻有一個女生,他們指的自然是邵千。
覃山感覺不太對勁,問:“跟她有什麼關系?”
“之前你們不是經常打語音發消息嗎?難道你們真的沒情況?”
覃山:“……”
兩個大男人怎麼那麼八卦。
這兩人之前問過覃山,他當時就說明白他們隻是在讨論辯題,而且又不隻是和邵千一個,他也經常跟隊裡其他人打語音。
“真的沒有,之前你們不是問過了麼。”
“你們倆郎才女貌的,天天待在一起,很難不多想啊。”
覃山:“漂亮是她的優點,不是某段感情中的引線。如果因為她漂亮就總猜想她會發展某段感情,這對人家不尊重。”
兩人略一思忖:“嗯……确實不太好哈。”
覃山知道他們沒那麼多惡意:“這麼閑?還是作業太少了吧。”
“這個……所以到底去幹嘛了?”楊憶凡生硬地轉開話題。
“跟常西還有其他幾個朋友出去吃飯了。”
常西他們是認識的,至于其他的……
“是跟對門的帥哥嗎?”
上次林嶼還帽子,他們也看見了。
怎麼又聊到這了?
覃山誠實道:“嗯。”
尤旭東感慨:“果然帥的跟帥的一起玩,帥哥相吸啊。”
覃山:“……”
雖然但是,這話聽着怎麼那麼怪呢?
晚上十一點,常西估計是才想起來這檔子事兒,給覃山發去了他比賽時的視頻。
鏡頭先是聚焦他,接着緩慢轉動手機,将觀衆的反應收入小小的鏡頭。360°的最後1°對準了林嶼,而對方渾然不覺,眼睛盯着前方的賽場,是覃山未曾見過的認真。
剛才回來先是被楊憶凡和尤東旭拉着問了一通,接着又去洗澡洗漱,忙到現在才有機會點開今天晚上剛加的好友。
其實吃飯的時候就想看了,但礙于周圍有人,剛加上就急火火地翻看對方資料,怎麼想都會覺得圖謀不軌吧。
他退出跟常西的聊天界面,點進林嶼的微信主頁。
頭像是一支向日葵的簡筆畫,白底,跟他的性格不太符合。
頭像旁邊是他的微信昵稱。
山與木。
倒是和他的名字很配。覃山在腦中過了一遍他的名字筆畫,不由得稱贊。
視線往下掃,他手忽然點進朋友圈。
最新的一條是去年八月份,隻有一張圖片。
一片藍色的海,落日給海面鋪上一層細碎的光,遠處的群山若隐若現。整張圖片無論是從光影還是角度都恰到好處,大概是林嶼旅遊時侯拍的。
但中間相隔一年多也沒見他更新過朋友圈。
覃山很快翻完了整個朋友圈,大都是些風景,小貓小狗,偶爾還會有新年時和家人的合照。
他點進聊天界面,隻有孤零零的“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覃山回來路上和林嶼聊了那麼多,雖然都是他在說。但此時覃山很想再給他發條信息,比如“晚安”。
他看了眼時間,這個點了,說不定已經睡了,隻能作罷。
隔着兩扇鐵門,覃山不會知道他想象中已經睡着的林嶼此時罕見的失眠了。
林嶼平日作息很規律,所以很少會有睡不着的時候。
他閉眼硬睡了三十分鐘後,終于認命般睜開眼睛。
宿舍裡昏暗無光,但卻能看見手指的輪廓。
林嶼想起之前看到過的治療失眠的辦法,深呼吸了十分鐘,卻總是靜不下心。
耳邊除了室友熟睡的呼吸聲,似乎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不,不是聽到,更确切的說,是感覺到。
但林嶼沒有思考這不同尋常的心跳,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某個人說的“愛情”“真理”類似的詞句。
和這些一起出現的,還有那雙總是閃着光的眼睛,宿舍裡、操場旁、室内體育館、夕陽下、賽場上、火鍋店……
林嶼努力擺脫這雙眼睛,換成了……睫毛。
又長又密,眨眼的時候使得眼睛更加靈動了。
還有他的嘴唇,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林嶼蓦地回神:“……”
真是瘋了。
他小聲罵了自己一句。
林嶼翻身解鎖手機。
既然我睡不着,那别人也别想好過。
他手機飛快敲動。
【山與木:醒了麼?】
【山與木:這個點還沒醒那你真是廢了】
果然不到半分鐘就有消息彈過來。
【賀久君:大哥你要幹嘛】
【賀久君:主動給我發信息不容易啊】
【賀久君:你那時間不早了吧】
【賀久君:還不睡】
【賀久君:怎麼?遇到感情問題了?】
【山與木:……】
【山與木:沒有】
【賀久君:那怎麼半夜發?】
純粹想騷擾你罷了。
【山與木:就是想問你國慶回不回來】
【山與木:在國外當閑散少爺還沒當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