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霍陽和江安。
他們在看好戲,但更多的,是事不關己的冷漠。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霍陽就是校園一霸,憑借着良好的出身在學校裡橫行霸道,多少人在他的欺壓下都不敢怒也不敢言。
江安和他對上的原因很簡單。那天江博瀚正好停了江安的零花錢,江安又正好撞上了他們在欺負潘樂遊。心裡的不滿需要找地方發洩,就這麼把霍陽他們給揍了一頓。
江博瀚知道了這件事之後,當時就直接給了他一巴掌,并且在第二天親自壓着他去給霍陽道歉。
可霍陽并不滿意,他要江安跪在地上給他磕頭道歉。江安怎麼可能答應,又給霍陽揍了一頓,别人怎麼拉都拉不開,鬧得辦公室裡雞飛狗跳,最後還被記了處分。
梁子就這麼結下。
初中三年,兩人之間大大小小的矛盾數不勝數,但往往吃虧的都是江安。除了潘樂遊,沒有一個人會站在他這邊。
所以有時候他也想,自己當初為什麼要走那條路,為什麼要遇到他們,為什麼要多管閑事,為什麼脾氣那麼暴躁,以至于在畢業這麼多年之後,還是不肯被放過。
可世界上并沒有那麼多後悔藥,他能夠有機會重新回到周齊身邊,就已經用光了所有的運氣。
他無所謂地笑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霎時間一股辛辣的酒液便順着喉嚨滾進了他的胃裡。嘴裡像是塞了一團燃燒的棉花,連帶着胃裡都有一股被燒灼的感覺,隐隐作痛。
“說的是,大家難得聚在一起,還是要開開心心的才好。”
霍陽見狀臉上的笑容似乎都真誠了不少,連帶着氣氛都松快了下來。
“這麼多年不見,怎麼感覺你像是變了個人。”他和江安勾肩搭背,看起來就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還記得你以前見了我就炸毛,跟隻刺猬似的。”
倒也不算是刺猬,隻是他們兩一見面就要幹架,而往往赢的那個人都是江安。霍陽記恨他也是應該的。
但這話不能說,隻能順着他的話點頭:“那時候年紀小,火氣大,見誰都不順眼。”頓了頓,江安喝了一大口酒,給足了霍陽面子,“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對,陽哥你也别介意,這杯算是我給你賠罪了。”
霍陽一臉興味地挑了挑眉,轉頭看向其他人:“大家都聽聽,江安是在說要給我賠罪?”
立馬有人上趕着拍霍陽馬屁:“陽哥你沒聽錯,他确實說要給你賠罪呢。”
這人江安有點印象,好像是叫喻成天,初中起就一直跟着霍陽,聽說從霍家手裡撈了不少好處。隻不過後來全國建築業整改,他們家被查到很多粗制濫造的工程,甚至還鬧出過人命。牆倒衆人推,再往後就沒聽說過了。
江安眯了眯眼,在心裡暗暗給喻成天記上一筆。
杯子裡的白酒還剩大半,江安明白,今天這杯酒他不喝完,怕是過不去了。
距離聚會開始還有二十分鐘,霍陽不會讓他拖那麼久的。與其被強迫鬧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倒不如自己主動點。
他端起酒杯,輕輕晃動,燈光從頭頂傾瀉下來,照得杯中酒液似乎都染上了淡淡微光。他輕吐了口氣,仰起頭将白酒盡數喝了下去。
“咚”
空了的杯子被重重放在桌上,江安扯了扯衣領,低頭輕喘了口氣,紅暈沿着蒼白的皮膚蔓延開來,一直到了脖子。
他擡頭笑笑,将酒杯倒過來示意自己喝完,看向霍陽:“陽哥,以前的事兒,對不起。”
霍陽就這樣看着江安動作,心滿意足地哈哈大笑,一把勾住江安的脖子,一副大度的樣子:“什麼對不起不對不起的,咱們都是兄弟,是同學,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呢?”
其他人也跟着賠笑,于是這樣一場專門針對江安的風波,似乎就這麼過去了。
又過了會兒,其他人也紛紛到了,同學之間許久未見,大家都很開心,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
潘樂遊也是趕了過來,他在人群裡尋找着江安,在看到霍陽的時候神情一頓,随即看到了霍陽身邊的江安。心裡頓時預感不妙,連忙走過去,坐到江安身邊,警惕地看了霍陽一眼,在江安耳邊小聲問道:“你怎麼和他坐在一起……”
話還沒說完,他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江安你——”
江安拍了拍他的手,看着面前的空杯,隻覺得頭暈目眩,胃裡更是又熱又痛,“沒事,就喝了點酒。”
到底也不是完全的傻白甜,潘樂遊很快便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心裡一陣自責。
霍陽側目看着兩人的竊竊私語,倒也沒說什麼。隻不過他以前對江安隻有恨,竟然沒發現江安竟然長得這麼好,特别是他喝醉了的樣子,簡直可以用“嬌豔欲滴”來形容。
“呵……怪不得……”眼神裡滿是鄙夷。
喻成天疑惑地問:“陽哥你說什麼?”
霍陽嗤笑一聲,沒有理他。
喻成天疑惑地看向江安,突然想起來最近圈子裡都在讨論的一件事:聽說那個周總,破天荒的在身邊養了隻金絲雀。而那隻金絲雀的名字,好像就叫……江安。
喻成天瞬間明白了什麼。想到兩個男人之間的事,頓時胃裡一陣犯惡心,更加瞧不起江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