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過我。”,她的額頭抵着他的肩膀,眼淚無可避免的浸透了他潔白無瑕的衣衫,留下一小串一小串的灰色淚痕,“求你。”
而沈佩珮這看似失控的舉動,卻好像取悅了楚雲祁。
他縮回壓在她頸骨上的手指,捧起了她的臉,“阿姐”,他輕聲喚她,用那根還帶着她身體餘溫的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淚水,“你在害怕嗎?”
“這次是為什麼?”,他又在笑了,“是因為我嗎?”
沈佩珮雙腿發軟,被楚雲祁一隻手虛抱着,看着他那興奮到有些癫狂的眼神,說不出話,任由他用手指一下一下擦去她臉上的眼淚。
“阿姐”,楚雲祁一雙墨色的漂亮眸子笑得彎起,“你可真有意思。”
*
沈佩珮是怎麼回到正廳的,她也記不清了。
過度的恐懼讓她的大腦變得有些麻木,隻剩下了些拼湊不起的記憶片段。
等她回神過來的時候,已經坐在擺滿精緻飯食的小桌前了。
“阿姐,不餓嗎?”,那個令她心顫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沈佩珮打了個寒顫,轉過頭。
目光交錯的瞬間,少年驚訝地輕輕“哎呀”了一聲,湊到她臉前,用拇指在她唇角擦了一下,“口脂塗出去了一些。”
口脂?
沈佩珮低頭看着他大拇指上那抹紅豔豔的顔色,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腦門。
今早小桃給她塗的沒有這樣紅!
她什麼時候換的口脂,她怎麼會不知道。
正當她拼命地回憶正廳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時,對面突然傳來一道男人的驚叫,然後就是一陣“乒呤哐啷”,東西打翻的聲音。
她擡起頭,發現肖宇淩慘白着一張臉站在那,他的手裡拿着一張白色的東西,像是絹布也像紙。他的另外一隻手拎着條黑乎乎的東西,長條形,軟趴趴的,像是腰帶一類的。
等他轉過身,手裡那條黑色的東西正對着沈佩珮,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肖宇淩手裡抓着的,正是他白日用來吓她的那條金環蛇,隻是這蛇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生了病,竟然軟綿綿地被肖宇淩提着,也看不清哪裡是頭哪裡是尾。
“究竟是誰?”,肖宇淩踩着面前撒了一地的湯湯水水,舉着手裡的白布怒喝道:“誰這麼大膽子敢威脅本皇子?”
這時沈佩珮才看清,那張白布絹子上全是紅色的字,像是沾血寫上去的。
哪裡來的血?誰的血?
她飛快瞄了一眼身旁笑容清淺的少年,是他指使楚雲祁做的?
楚雲祁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擡頭看向她,沒什麼起伏地開口:“怎麼了?”
“沒什麼。”,沈佩珮勉強地朝他笑笑,“我隻是擔心府上那個殺人魔又出來了。”
“殺人魔嗎?”,他輕輕地複述了一遍,笑得更燦爛了一些,“那阿姐覺得,這次他要對誰下手?”
沈佩珮攥緊了藏在袖子下的手,盡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足夠自然,“我不知道,我隻是擔心你。”
說着,沈佩珮深呼了一口氣,情真意切地看着楚雲祁;"南之,我隻有你這一個弟弟。"
誰曾想她這試圖刷好感的行為,登時讓楚雲祁墨色的眸子沉了下去,隻是他表情沒什麼變化,沈佩珮絲毫沒有察覺。
不遠處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擾亂了兩人間詭異的氛圍。
沈佩珮擡頭一看,肖宇淩那條威風凜凜的金環蛇,如同破布一樣被丢到過道中央。
那條蛇死了。
它的頭不翼而飛,脖頸處的斷口因為撞擊濺了一地血。
這條蛇,他不是一直放在袖子裡嗎?誰這麼大能耐能在衆目睽睽下切斷它的脖子。
沈佩珮頓時覺得脊柱發涼,強裝鎮定地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試圖借此給自己壯膽。
因為她現在無比确定,這就是楚雲祁的手筆,是那個不知藏在何處的陰暗怪物的手筆。
她不能讓他在這裡殺人。
這是她的任務。
她不确定一旦不能完成這個任務她是否會被抹殺。
幸好現在死的隻是一條蛇,她還有機會。
“南之。”,她喝了酒臉頰紅撲撲的,輕輕喚了聲一旁的“肖彥”。
“怎麼?阿姐你又在擔心我了?”,少年仍舊是笑着,但是眼角眉梢藏了幾分不耐。
“不是,我是想說,我好像有點醉了。”,沈佩珮半眯着眼睛,往他身邊挪了挪,伸出因為酒精而變得滾燙的雙手,握住了楚雲祁冰涼的右手,“你送我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