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小桃拿着給沈佩珮帶去南山寺的被褥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房間裡常年不見陽光的那個角落站着抹淺粉色的身影。
沈佩珮站在椅子上,在放在衣櫥上的大箱子裡翻找着什麼。
“要找什麼叫我就行了,你站那麼高,要是摔了可怎麼辦才好。”,小桃吓了一跳,說着就要去去扶沈佩珮下來。
“沒事的。”,沈佩珮笑笑,“嘭”地一下關上了那黑漆漆的木頭箱子,手裡攥着幾張輕飄飄的紙,從椅子上爬了下來。
“喏”,她将取出來的紙往小桃手裡一塞,“你的身契,快收好。”
小桃以為自己聽錯,呆愣了片刻,趕緊将手裡那幾張紙翻過來看。她認識的字不多,但身契上“王燕兒”幾個字還是認得,那是她的名字。
“小姐,這……”,沈佩珮這沒頭沒腦的行為着實吓壞了小桃,她以為沈佩珮不要自己了,“怎麼突然給我這個?”
沈佩珮見她急得快哭了,趕緊解釋道:“我此次去南山寺靜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東西你自己拿着,在這府裡誰也不能苛待你去,有誰惹你不快了,你便能随時走,不必在這裡受氣。”
“小姐……”,小桃見沈佩珮自己還病着,就先為她考慮,滿腹的感激,奈何沒念過書說不出什麼漂亮話,隻好跪地給她磕了個頭。
小桃這舉動吓了沈佩珮一跳,她連忙将她扶起,用自己的手帕替她擦去眼淚,輕聲道:“這次去南山寺不需要帶什麼東西,我自己收拾就成,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桃也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幫不上沈佩珮什麼忙,便點點頭,抹着眼淚轉身出去了。
今日靜安難得的是個晴天,沈佩珮帶着個小小的包袱就坐上了去往南山寺的馬車。
車夫拉着缰繩剛要啟程,就被一道女聲叫住,國公府那漆紅的大門口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個瘦小的身影。
“小姐!”小桃在車外喊,沈佩珮掀開碧色車簾看她,“怎麼了?”
“這個給你。”,小桃從車窗裡塞進來一個小包袱,“那南山寺的齋飯清淡,我給你做了些糕點。”
沈佩珮打開袋子,看着裡面一個個圓圓的焦黃色小餅,心裡泛起酸水,這樣好的小桃,她以後再也看不到她了。
小桃見她不說話,又道:“這東西我娘從前做過,放個十天半月都不會壞的,你放心。”
“但要是再長可能就不行了……”,小桃說着笑了笑,“但我想着那時候你也該回來了。”
沈佩珮捏着那小小的酥餅不知該如何作答,隻能沖她點頭。
“那我走了。”,小桃不舍地退了兩步,朝她揮揮手,“路上小心啊,小姐。”
到了南山寺,剛下馬車,就有個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小沙彌迎了上來。
“沈施主。”,小沙彌雙手合十,對着她點了一下頭,“我是來帶你去住處的。”
“有勞了。”,沈佩珮學着他的樣子,也雙手合十,還了一禮,将輕飄飄的包袱挎在肩上,便跟着人走了。
她的房間是寺廟最西的一處廂房,依山而建,開窗便能看到一個窄窄的小瀑布,環境很是清幽。
許是沈子川先前派人來打過招呼,這處廂房就隻住沈佩珮一人,雖空曠了點,但也給她避免了不少要與人交往的麻煩。
小沙彌推開廂房的門,轉頭對沈佩珮道:“沈施主一路車馬勞頓,想必也乏了,貧僧就不打擾你了,明日我會來叫沈施主用飯的。”
沈佩珮點點頭,雙手合十跟他行了個佛禮,“多謝小師傅。”,便目送那小沙彌出了院子。
南山寺的夜很靜,除了能聽到窗外那瀑布潺潺的水聲,就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
沒有系統任務,也沒有楚雲祁,遠離了國公府,這是沈佩珮自穿越以來感到最放松的一晚。
第二天清早,南山寺的僧侶敲響了山頂的晨鐘。
雄渾低沉的鐘聲在山間擴散,回蕩在這裡的每一處。靜悄悄的寺院便在這一刻蘇醒,活了過來。
沈佩珮縮在被窩裡,醒了,但是沒起床。
她的房門被人從外面叩響,“沈施主,醒了嗎?”
“醒了醒了。”,沈佩珮頂着亂蓬蓬地頭發,慌忙從床上爬起,抱歉道:“不好意思,請你等我一會。”
“沒關系,”小沙彌道:“是我提早來了。”
沒了小桃,沈佩珮自己亂成了一鍋粥,衣服該怎麼穿,頭發該怎麼梳,她一概不會。
好在她帶的都是簡單的常服,款式簡單,多看兩眼就能明白穿法,可是梳頭這件事,實在是有點難為她了。
前世她的發型就很随意,找個皮筋抓夾什麼的,胡亂一捆就完事。
這裡就算不梳平日裡小桃給她弄的各種發髻,紮個馬尾卻連皮筋都沒有,隻有毫無彈性的發帶,即使捆好了,走兩步就散了。
沈佩珮隻好生無可戀地拿着那發帶在馬尾上穿來穿去繞了好幾圈,緊緊打了個死結才去開門。
“久等了。”,她笑道。
“沒關系。”,那小和尚禮貌地笑笑,“時間正好,我帶沈施主去齋堂用飯吧。”
南山寺的齋飯,果真就如小桃說的那樣寡淡難以下咽。
沈佩珮撐着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挑着面前那碗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