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珮卻吓了一跳。
隻見院子中央立着個墳包,墳包上插着一根早已發黃幹枯的竹竿,竹竿上挂着塊褪色的布,灰撲撲的,爛得隻剩巴掌大。
一陣陰風吹過,周圍的雜草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是有人經過。
沈佩珮打了個冷顫,莫名生出幾分被什麼注視着的不适感。
難不成真有什麼神鬼一說?
但一想到自己也是穿越過來的,還想要找人給自己超度,沈佩珮就覺得這個世界就算真有什麼鬼怪也說不定。
特别這裡還是寺廟。
寺廟裡供着的除了神佛,也有可能是惡鬼。
沈佩珮看着眼前這不正常的院子,頓時頭皮發麻。
她得趕緊離開。
就在這時,一隻手冷不丁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沈佩珮吓了一跳,僵硬地轉過頭,才發現是穆月和崔靜。
“沈小姐怎麼跑到這來了?”,穆月一雙眉毛皺起,擡頭看向那被藤蔓遮蓋的牌匾。
“這裡怎麼了嗎?”,沈佩珮壓着聲音問:“鬧鬼?”
剛剛她看到的一切都太詭異了,直覺告訴她這地方有問題。
穆月見她面色慘白,語氣緩和了不少,“倒也不是,隻是這地方不太吉利?”
“十四年前,祁連公主就是在這被禁衛軍抓到的。當時她拒不伏法,撞死在了這座殿内的佛像上,将那漆金的佛像活生生撞掉一塊。”
“後來找匠人修補殘缺卻無論如何都蓋不住那塊血迹,再後來就聽說這裡鬧鬼了。”
“住持說是祁連公主怨氣太重,魂魄被拘于此,走不掉才頻繁現身鬧事,于是找人給她修了座空的衣冠冢,這事才平息下去。”
“隻是這件事過後,這佛殿也鎖了,沒人再進去過。”
祁連公主?
沈佩破認識這個人,她被寫在這本書的番外裡。
祁連公主肖雲瑾是前朝梁靖帝的第一個孩子,那時候梁靖帝與皇後恩愛,祁連公主雖為公主,接受的卻是儲君的教育。她自身聰慧又努力,十四歲便可以進禦書房為皇帝分憂。
後來北蠻來犯,梁靖帝年紀大了,朝中重文輕武多年,竟一時間無人可用。
祁連長公主主動領兵挂帥,抗擊北蠻。
經過和北蠻人長達半年的鏖戰,祁連公主大勝,卻為了保一方太平,甘願留在苦寒的邊關,沒有再回靜安。
而她當時的未婚夫,英國公的小兒子楚越聽說這件事後,不顧先天體弱多病的身子,一路追到了大梁最北邊,就為了和祁連公主成親。
後來兩人育有一子,起名叫做楚雲祁。
沒錯,這個番外就是關于本書最大反派楚雲祁的番外。
也是因為看了這個番外,沈佩珮覺得楚雲祁此人雖心狠手辣,可恨卻也可憐。
一想到這麼個傳奇的女子,淪為奪嫡的犧牲品冤死于此,魂魄不得安息,沈佩珮就覺得難過。
她蹲下身,開始采起草叢裡那些指尖大的白色野雛菊。
穆月一臉迷惑地看着她的舉動,問道:“沈小姐,你這是?”
“一直都沒人來卻被我們遇上了,也算是有緣。”,她揚了揚手裡星星一樣的白雛菊,笑道:“佛家不是說萬事都講究個‘緣’字嗎,我替她做個花環再走。”
穆月怔了一下,不自然的咳了兩聲,道:“可祁連公主是反賊。”
“那就拜托穆公子和崔小姐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吧。”,沈佩珮伸出食指放在嘴邊,沖他們笑了笑。
她倒是不擔心他們說出去,一是書裡男主本就是一個正得發邪的人,崔靜同樣仗義,二是,即使這事傳出去了,她抵死不認,誰又有證據,說到底不過一個野花的花環誰都能做。
“我來幫你。”,崔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破天荒地走上前去幫沈佩珮采起地上的野菊。
穆月背着手立在一旁,沒有阻止,也沒再說話,不知在想什麼。
在崔靜的幫助下,沈佩珮很快就做成了個漂亮的花環。
沒有參照,她在自己頭上比了一下,覺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将花環挂在了那鏽得隻剩下個秃秃的鐵釘的門把手上。
三人沉默着并肩離開,隻是這次幾人的距離都近了一些。
一陣風吹過,那門把手上的花環,被人挂到了墳頭上立着的竹竿上,代替了從前那塊破布,在風中輕輕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