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行知道多說無益,男人這個群體就是這麼自信。
他加上自己的時候就會看到她的朋友圈,至少還會坐地鐵的男人會感到自卑。
果然後面的幾站路,男人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林枝行出了車站,順手就把他删掉了。
坐扶梯的時候突然轟隆一聲,“請緊握扶手,靜止行走或奔跑……”
刺痛的感覺從嘴巴處的傷口傳來。林枝行一隻手捂着自己的傷口,另一隻手扶着電梯欄杆。
她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怎麼身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一道陽光從地鐵口照了下來,湛藍的天空也漸漸露了出來,她緩緩走到地面上,呼吸新鮮的空氣。
剛走出地鐵站,她就接到了金嘉勳的電話。
“我回國了,你在哪兒呢?”
“你回來了?”林枝行着實震驚了一下。
他不是說期末考試才回來。
金嘉勳道:“無聊死了,早上起來看到有航班就回來了。”
由于沒有提前準備,他隻能買到很垃圾的航班,就算是頭訂艙都掩蓋不了不寬敞、服務質量不行的事實,一路上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林枝行感慨一聲,有錢人坐飛機真的和坐地鐵一樣日常。
她發了個定位,正好外面有一家咖啡館,她買了杯冰美式,冷敷一下傷口。
他穿着一件薄開衫,從車上下來。
林枝行有點久沒見他了,再次見面,又被他冷峻的臉龐怔住了。
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林枝行才反應過來,不知所措道:“你……”
他的黑發細碎得落在額前,下面的眼珠子像一顆琥珀一樣蘊着濃墨重彩的情緒。
“你什麼你,我們至少一個星期沒見面了,你看見我怎麼一點都不興奮?”
林枝行猶猶豫豫道:“嗯……”
主要是剛剛打完針,疼得她沒脾氣了。
“人機。”
電話裡還說愛他呢,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吓得他手機都摔壞了。
他立刻買機票回來,但顯然林枝行并沒有如他想象的那樣思念他。
林枝行不知道該說什麼,于是很程序化地關心道:“你冷不冷啊,你穿好少。”
金嘉勳道:“我熱死了,坐飛機坐得頭暈,你知道嗎?那個頭等艙居然不是單獨隔出來的。”
林枝行心想我怎麼會知道。
她試探道:“那抱一下吧。”
她剛剛張開雙臂,突然一輛跑車疾馳而過,路邊都是一些還沒蒸發幹淨的雨水,濺起的水潑了兩人一身。
跑車停在路邊,走下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和一個穿着貂的貴婦,正準備往商場内走去。
金嘉勳看了眼自己潮濕的褲腳管,上面還濺滿了泥土,他磨着牙,惡狠狠吐出兩個字,“找死。”
他徑直走到車面,堵住了那兩人,厲聲質問道:“你開車不長眼睛的嗎?”
女人一臉驚訝,聲音尖銳刻薄,用着林枝行似懂非懂的滬江方言,“小朋友,你是想碰瓷嗎?有什麼事情叫你爸爸媽媽來。”
金嘉勳當年回國的時候中文都說不利索呢,更别說方言了。顯然他的反應很遲鈍,這無疑助長了對面的氣焰。
男的從錢包裡拿出五百塊錢,甩在金嘉勳面前,“拿去和你的女朋友交學費吧。”
一邊這麼甩着錢,一邊嘴裡叼着一根煙,“外地人來這兒上學,也得認識下車牌吧?”
林枝行倒吸一口涼氣,她已經有一種世界末日的恐怖感。她敢發誓金嘉勳活了這麼多年沒有這麼羞辱過,還不得鬧得天翻地覆。
金嘉勳輕笑了兩聲,這才掃了一眼這倆車,“我碰瓷?”
他眯起雙眼,打量着眼前的兩人,看笑話似的。
“會說方言很了不起嗎?你是本地人,你每年給這個城市納多少稅?”
他伸出手拍了拍跑車的車蓋,“有這麼多嗎?”
“我去……”女生不經意瞟到了他的腕表,捂着自己的嘴用手臂撞了下男人,小聲道:“不好惹啊。”
林枝行忽然明白了,這就是有錢人愛買好像隻有一個牌子有價值的奢侈品的原因。
因為可以迅速區分階級,省去很多溝通成本,而且越是圈子裡的人越能看出差距。
金嘉勳道:“根據我國道路交通安全法規定,機動車經過滿水路的時候有義務查明水情,你科一是自己考的嗎?"
男人已經慫了,谄媚道:“哎呦,不好意思啊,這路上的積水太多了。”
金嘉勳道:“我讓你道歉,不是讓你解釋,聽得懂普通話嗎?要我用英語和你說嗎?”
他的表情冷峻而有威嚴,讓人不寒而栗。
“你剛才不是還想找我的家長嗎?等到我的家長過來,你這倆隻能買我家三個平方米的車以後别想在滬江市區開。”
“對不起啊,真的抱歉,對不起!”男人連續鞠了好幾下,女人早就羞愧得想把自己埋起來。
“真晦氣。” 他甩了甩自己衣服,又睨了眼凹凸不平的路面,“不過我說這條破路到底什麼時候才知道修?我納的稅都去哪兒了?”
“還抱嗎?”林枝行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心翼翼說着。
金嘉勳冷冷回頭道:“先去買條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