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行這幾天老是心不在焉,她甚至寫作業的時候都會走神。
她從來不會這樣,至少在學習的時候。
但她看到季潤堯,她突然舒緩下來。他就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一颦一笑都帶着春日的暖陽。
雖然是凜冬,但她擁有了自己的春天。
至少是她以為的。
今天季潤堯沒排夜班,林枝行等他下班一起去吃飯。
剛到醫院門口,她就看到了金嘉勳從門診出來,他手裡拿着病曆本。
他也看到了她,他走到她面前,很自然道:“你來醫院幹嗎?哪裡不舒服?”
他們這樣的人,好像永遠不知道什麼叫絕交,叫從此斷絕關系,不管前幾天吵架吵成什麼樣,過了一天還是會和顔悅色打招呼。
因為不管怎麼樣都算認識,隻要認識,以後就有用處。
林枝行回:“沒生病。”
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問他,身體怎麼了?
還沒多說什麼,季潤堯從遠處走了過來,他一臉茫然看着兩人。
林枝行瞬間腦袋一機靈,她突然有些慌張,感覺自己很醜陋的一面就要被扒出來被他看見了。
她的媚俗,虛榮,自己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團糟。
金嘉勳這回算是徹底看了清他的長相,如果說他長得醜,那他也太刻薄了,客觀分析,眉眼清隽,舉手投足幹淨清爽。
但他從來不覺得林枝行是一個看臉的人。
他不是一個很有背景的人,連最不值錢的錢都沒有,他們也不在一個可以相互扶持的領域。
總之,他對她來說毫無價值。
他不知道這麼戀愛談得有什麼意義,純浪費時間。
他更值得利用不是嗎?
但他就是有和她身上一樣的氣質,如影相随,不需要為了迎合對方而控制自己。
“原來如此。”
失落了還沒三秒,他就理智全無,腦子裡想的全是要怎麼惡心他們。
金嘉勳十分主動道:“你好,我是林枝行的前男友。”
“你好。”季潤堯禮貌地伸出手,顯然金嘉勳并不想和他握手。
他隻是挑釁道:“真淡定,不愧是學醫的,什麼場面都見過。”
季潤堯隻能尴尬得收起自己的手。
他道:“外科醫生的手就是好看。”正誇着,他冷不丁道:“你把她狠狠甩了,我給你一百萬。”
“哈?”季潤堯還以為聽錯了。
“我覺得我拿不出來?”
他掏出車鑰匙,不遠處的跑車得體地響了兩聲。
林枝行大喊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金嘉勳輕飄飄看了林枝行一眼,“跟你男朋友說話呢,别插嘴。”
季潤堯有點怔怔道:“我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有點不太尊重人?”
“尊重?”他擡起那雙冷峻鋒利的雙眼,有些不解得看向季潤堯,“你們真的挺配的,莫名其妙就是有點我不能理解的自尊心,我怎麼不尊重你了,這不是随時可見的商業交易嗎?我就想給她上一課,我覺得我前女友很值這個錢,你是覺得她不值嗎?”
他走到季潤堯面前,把他的名片塞在他的襯衫口袋裡,“需要錢了打我電話,隻要你提,不夠可以加。”
“還有你林枝行,别忘記我和你說過的話。”
他上了車,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林枝行罵得沒錯,他确實有點神經病了。
他看着病曆本上寫着—腸胃功能紊亂。
他現在自己都有點分不清了,他真的就這麼喜歡林枝行嗎?
她就這麼漂亮?這麼有魅力?是性格特别好還是能力特别強?
還是他就是不甘心,他全身上下哪裡不是出類拔萃,憑什麼她會選擇離開自己,選一個哪哪都不如他的人?
季潤堯有些尴尬道:“你前男友家庭條件看起來真的不錯啊,為什麼會分手?”
“你說呢?你還看不出來嗎?”
林枝行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她現在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她有些崩潰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剛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你别聽他胡說八道。”
“我當然不會聽。”
季潤堯苦澀得笑了兩聲,牽着住了她的手,“沒關系的,都過去了,走吧。”
林枝行點點頭,心想學長真的是百年難遇的好人。
“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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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桢交完費從醫院出來,領着自己的病曆單和藥品,她腳底顫顫巍巍的,越走心跳越快。
一隻流浪貓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竄出來,蹭着她的鞋子,露出了無辜的眼神。
它還以為眼前的女人會和人類世界大多數好人一樣,蹲下身子模仿小貓尖細的聲音,然後十分誇張展示自己多麼有愛心,“好可愛啊,啾咪!”
但它今天遇到的是撒旦。
江雨桢蹲下身子,隻是冷漠得用手掐住了貓的脖子,隻聽到疙瘩一聲,小貓很快就一命嗚呼。
江雨桢整個人都舒緩下來。她拿出消毒紙巾,十分嫌棄得把自己的手和剛買的皮鞋擦幹淨,“真煩人,流浪貓活着就是誕生更多産生病菌的更多的流浪貓,早死早超生。”
江雨桢突然覺得頭暈目眩,她立刻從包裡掏出一袋袋的藥片,擰開水杯全部吞了下去。
她慢慢回過神來。
金嘉勳還讓她去精神科多看看,她精神科去得還少嗎?
當年為了考上重點大學,當醫生的父親拿着假的ADHD病曆單去精神科開藥,據說可以提高專注力,學習的時候就更不知疲倦。
後來隻要成績一下滑,就帶她去看精神衛生中心,抑郁症、焦慮症、失眠症……什麼謊都撒過,隻為拿到可以提高學習成績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