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路菜市場,是由好幾個鋼制大棚搭起來的,走進去,最中間的大棚下是一大片空地,擺着幾十家賣菜的攤位。
其中一個比較大的攤位,是一對兒外地來的年輕夫妻開的,也是幸福燒烤店的供貨商之一。
店内的所有新鮮蔬菜,全都是由這家男人一大早送到店裡去,每周訂貨,每月結賬,一般都是下月初支付上月費用。
這對兒年輕夫妻人不錯,勤快,也踏實,甚至年齡比江川還小幾歲,兩人都是大專剛畢業就出來創業,手寫的賬本清晰了然。
跟之前一樣,江川過來沒一會兒就對完了賬單,很爽快地付清了上月費用。
老闆娘給他拿了兩根洗好的小黃瓜,手掌大小,吃起來脆爽,口感清新。
“江哥嘗嘗,這種小黃瓜品質不錯,昨天剛拿回來幾箱。”
江川接過來,反手遞給身後的人一根,霧星河接過來看了看,卻沒有立即吃。
老闆娘忍不住又朝霧星河看了一眼,臉頰有些微紅,笑着說:“這位帥哥……看着有點眼生……”
她原本還想問霧星河是不是店裡新來的服務生,但是霧星河的模樣和氣質樣樣出色,比她上學時追的某國男團都好看,簡直可以原地出道了。
怎麼看都有點問不出口。
而且兩人之間的氣場也很奇怪,好像既熟悉又陌生,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老闆娘笑道:“……不過你們眉眼倒有幾分相似,像是表兄弟。”
霧星河下意識朝江川看過去。
江川啃着黃瓜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将吃完的黃瓜根兒扔進地上的小垃圾桶裡。
“不是表弟。”
霧星河嘴唇向下抿了一下,随即又垂下眼皮,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江川這話說得模棱兩可,老闆娘見那個小帥哥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頓時感覺自己好像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尴尬地笑了兩聲,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預定好下周的食材後,江川又帶着他繼續往市場的東面走,那裡有一排賣各種調料的商鋪,一走進去就氣味刺鼻。
霧星河皺了皺鼻頭,朝天椒混合着白胡椒和麻椒的味道,熏得他一下打了好幾個噴嚏。
“……謝謝。”
他接過江川手裡的紙巾,擦了擦鼻涕。
霧星河皮膚白,鼻子擦了幾下就有些紅,眼眶也水潤潤的,眼尾泛着淡淡的紅,看起來有些不太舒服的樣子。
江川提議說:“要不你在外面等我……”
“我不要。”
霧星河想也沒想就回絕了,因為剛打過好幾個噴嚏,他說話有些鼻音,這兩個字聽起來莫名有點像撒嬌。
江川飛快地移開視線。
扭頭看見老闆的櫃台上放着一包口罩,便朝老闆要了個口罩給他,讓他戴着。
結果不知道是霧星河的鼻子太敏感,還是街上的味道實在太濃重,就算隔着一層口罩,霧星河噴嚏還是沒停過。
江川隻好速戰速決,用了十分鐘就和老闆快速商定好,并且加了錢讓他待會兒找個車送到店裡,這幾袋調料要是放在後備箱,估計霧星河路上也得不停打噴嚏。
等兩人出了菜市場,日頭已經高懸在頭頂,這會兒差不多十點鐘,氣溫已經慢慢升上來了。
江川一上車就将空調打開了。
平時他一個人開,基本上都是放下車窗吹自然風,一來省油,二來他喜歡這種風刮在臉上的自由感覺。
霧星河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低頭啃了一口手裡已經變得變涼的燒餅。
回程的路上,就沒有來時那麼順暢了。
馬路上車流如織,走路的人群與電動車來回穿梭,時不時還來個幾十秒的紅燈,車子開起來慢悠悠的,停下來的時間比動起來的時間都久。
車廂内很安靜。
江川一扭頭,就看見副駕駛上的人,腦袋微仰靠在座椅上,眼睛阖着,睡得很香甜。
霧星河上車就把口罩摘了,露出來的那張臉還沒江川的手掌大,濃密的睫毛遮住眼下淡淡的青黑,鼻頭有些紅,是紙巾用力擦拭留下的痕迹。
他伸手想把燒餅從霧星河手裡抽出來,因為怕把他吵醒,就沒敢用太多力,結果抽了幾次都沒抽動。
江川看了他一會兒,眼底不由劃過一絲笑意,倒是好養活。
“滴——”
後面的車有些不耐煩地摁着喇叭。
霧星河眉頭微微皺了下,不舒服地動了動腦袋,江川眼睛移向車前方,腳下輕踩油門。
快開到幸福燒烤店的時候,楊楓的電話打了過來。
平時店裡都是下午兩點才上班,今天因為江川去了市場,楊楓起床後就直接來店裡開門,想着兩人放完東西,順便還能去隔壁吃個麻辣燙。
“江哥,你到哪兒了?我已經到店裡了。”楊楓扯着大嗓門喊道。
江川隔了兩秒才回他,“……還差一個路口,我先挂了。”
說完,就幹脆利落地挂斷了。
楊楓拿着手機愣了兩秒。
咋着了?
路口看見交警了啊,現在開車連個電話都不能接了嗎,管這麼嚴!
他站在原地正在心裡吐槽着,一擡頭就看見路口拐過來一輛熟悉的小金杯面包車。
車頭保險杠的位置,有兩道新剮蹭的痕迹,那是前幾天他自己偷偷開車時,不小心蹭到路邊石墩子造成的。
他駕照才剛拿到手不滿一個月,完全是人菜瘾大,事後被江哥訓了好幾句,都已經好幾天沒碰過車了。
不過楊楓這兩天已經充分吸取了教訓,自我感覺車技漲了不少,覺得可以再試試。
于是見車停好,他就湊上去露出一個讨好的笑臉。
“嘿嘿,江哥你什麼時候再讓我開開車呗……卧槽你旁邊這誰啊……卧槽!這不是那個那個……那個……”
楊楓話剛說一半,突然結巴起來,瞪大眼睛看着副駕駛,手指微微顫抖。
卧槽!
這不是那天晚上的奇葩大帥哥嗎?
他為啥會在他江哥的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