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星河在首城待的最後一天。
宋家那邊終于磨磨蹭蹭,不情不願地将車送了過來,宋海當時黑着臉撂下車轉身就走,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
正好,霧星河也不想看見他。
他讓人将那輛車,裡裡外外做了個全面清洗加消毒,并交代好運送地址後,就上了回榆城的飛機。
起飛前,他将機票信息發給了江川,也不管對方看沒看見,直接合上手機閉眼睡覺。
落地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他沒帶行李,下飛機後直接往出站口走,掃了一圈沒見到熟悉的人影,他幹脆點了一支煙在原地等着。
男人身形高瘦,穿一身休閑襯衫西褲,懶散地靠在欄杆上,搭配着那張俊美漂亮的臉,在夜風中,像是一幅美麗的油畫。
有不少人試圖上前搭讪,有男有女,都被霧星河冷氣逼人的态度無視了個徹底。
對方隻好灰頭土臉地轉身離去。
十分鐘後,引擎聲轟鳴響起。
霧星河扭頭看去,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騎着他那輛Rush1000過來,穩穩地停在他面前。
江川單腿撐着地面,摘下頭盔,挂在車把上。
“有點堵車,來晚了。”
霧星河緩緩吐出一口煙,靠在欄杆上沒動,“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江川搖搖頭,“抱歉,等多久了?”
霧星河:“十分鐘,你要賠我。”
江川另一條腿從車上跨過來,突然朝他走了兩步,“怎麼賠,下次我等你十分鐘好了,你病才剛好就抽煙?”
“我早就好……”
霧星河話還沒說完,嘴裡噙着的半根煙就被人抽了出來,江川粗糙的指尖擦碰到他柔軟的雙唇。
“……我就抽了這一根。”
霧星河氣勢不自覺弱了幾分,小聲道:“管得還真寬,一根也不行。”
“不行。”
江川指尖捏着從他嘴上拿下來的煙,看了眼周圍,似乎沒見到有垃圾桶,隻好送到自己嘴裡叼着。
“上次發燒又感冒的,還是少抽點好。”
“……”
霧星河目光緊緊盯着他嘴邊那根煙,黃色的煙嘴位置還能看見他剛剛用牙咬出來的痕迹,此刻卻覆蓋上了另一個人的齒印,他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幹澀。
霧星河舌尖舔了下嘴唇,低聲道:“……你搶了我的煙。”
江川垂眼看着他,吸了一口煙,又緩緩吐出,透過朦胧的白色煙霧,他看見霧星河好像撇了下嘴,有些不滿意似得。
他從兜裡掏出一根阿爾卑斯草莓味棒棒糖,撕開粉紅色的包裝遞給他。
“賠你的,要不要?”
霧星河看了眼,沒動彈。
江川又将棒棒糖送到他嘴邊,哄道:“啊,張嘴。”
霧星河這才張嘴一口咬住棒棒糖,一股草莓牛奶的甜味在嘴裡瞬間化開,“你買的?”
江川:“不然還能是搶的嗎?”
霧星河沒理會他話裡的揶揄,猶自咬着糖,唇邊蕩起一抹比草莓味棒棒糖還要甜的笑容。
完全不見剛才的冷氣逼人。
“這麼開心?五毛錢的棒棒糖就打發了。”
江川眼角也不自覺地彎了彎,餘光瞥見周圍好多人在往這邊看,便拉着他到車後邊坐下。
霧星河接過他手裡的頭盔,給自己戴上,“那也要看是誰買的,别人給的當然不行。”
江川正要跨上車的動作一頓。
他如此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倒讓江川有些不自在了,他忽然壓下身子,湊近了去看隻露出來兩隻眼睛的男人。
“我給的就行?”
“嗯。”
“什麼都行?”
“嗯。”
“……”
霧星河隔着頭盔傳出來的聲音悶悶的,但是江川卻仿佛被這幾個字一下一下砸在心髒上。
他猝然轉過身,雙腿跨在車上,幹淨利落地戴上另一個頭盔,正要說準備走了,讓他抓好的時候,腰間就環上來一雙手臂。
随即耳畔響起一道聲音,“我抓緊你了。”
江川唇齒間溢出一聲笑。
“……抓緊了”
轟鳴聲再次響起。
飛馳而過的重型機車,極速劃破沉悶的空氣,卷起一陣飓風,将兩人的衣衫吹得鼓起來,仿佛整個人随時都要被吹起來。
但是兩人身體卻緊緊相擁,嚴絲合縫。
就像很多年前那樣。
·
晚上十點多的馬路上,車輛漸漸少了很多,從機場一路走過來,更是暢通無阻,江川騎車的速度也不算低。
等一進到市區繁華路段,車速就開始慢下來了,他們跟着人群時不時地停下來等紅路燈。
“那家綠豆餅是不是以前就有,但我記得位置好像不在這裡。”霧星河四處望着路邊亮燈的店鋪,突然發現了一家熟悉的名字。
江川扭頭看過去,“應該是分店,想吃?”
“你不是說我病剛好,不能随便亂吃東西嗎。” 霧星河故意道。
江川無奈,“我是這個意思嗎?”
此時正好路燈亮起,江川沒有繼續直行,而是選擇右轉去了霧星河說的那家門店。
“真同意讓我吃啊?”
江川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于是霧星河滿意地下去買了一兜綠豆糕,江川看了眼,是他一個人絕對吃不完的份量。
一路上,因為霧星河好幾次都“不經意”地認出一些店鋪,兩人半道拐了好幾次彎。
等車開到小區樓下的時候,都已經半夜了。
剛才路上還嚷嚷着好餓,想吃東西的人,這會兒已然昏昏欲睡,眼皮困得直打架,幸好江川一路上車速不高,要不然人非得摔下去不可。
“慢點,還能走路嗎?”
霧星河點點頭,揉了揉眼睛,“……我可以”
上樓梯時,江川讓他先上,自己提着那幾兜吃食,跟在他後面,以防他突然踩空樓梯。
還好霧星河走路還算穩當,也沒忘了帶家門鑰匙。
打開門進去後,江川将東西分門别類地塞進原本空蕩蕩的冰箱,然後說了句早點休息,就轉身欲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