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了動被壓麻了的胳膊,等那股被針紮般的感覺散去後,一點一點将胳膊抽出來。
然後又将腰上橫放的大腿挪過去。
黑腦袋不安分地動了一下,江川立刻抽了個枕頭放過去抵着。
兩人昨天都是穿着衣服睡的,霧星河身上的襯衣自己解了幾個扣子,此時正松散地挂在身上,能看見胸膛露出來一大片細白的肌膚。
他下身也穿着正式黑色西褲,修身的版型,包裹着對方圓潤的臀部和修長的雙腿,某個地方頂出一個微妙的弧度。
大清早的,就有些火氣大。
江川飛快地收回視線,搓了搓臉,逃也似得離開了卧室,跑到洗手間裡用冷水撲了好幾下臉,才勉強壓下心中那股邪火。
身上的衣服被霧星河昨晚扯得皺皺巴巴,得回家換一身衣服才行。
臨走之前,他又推開房門看了一眼,果然見霧星河已經不老實地翻到了床邊,一條胳膊在床沿邊垂着,仿佛随時都能掉下去。
就知道會這樣。
以前就總是睡着睡着摔下去,長大了還是這毛病。
江川歎了口氣,隻好走過去輕輕抓着他手腕,往床裡放了放,正要收回手時,拇指突然蹭到了一處地方。
江川:“……”
他動作猛地停下來。
指腹下碰到的位置,是霧星河的左手腕内側,那裡有一道淺淺的劃痕,平時看着不太明顯,但是摸上去卻能感覺到那一處的不平滑。
窗外的晨光,透過卧室窗簾漏進來一絲微弱光線,江川皺着眉看過去。
那道劃痕不算深,隻是淺淺一道,但是線條形狀卻很直,隻除了線條末端有些歪曲,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果斷快速地劃過,卻又不知為何突然停下所造成的。
誰會閑着沒事兒在手腕内側,動脈的位置,用利器毫不猶豫地劃下去呢?
江川剛才還火熱的内心,此刻像是被人兜頭澆下一盆冷水,淋得他渾身發冷,身體僵硬。
他眼睛死死地盯住那道淺淺的劃痕。
“嗯……”
床上的人發出一陣哼唧聲。
江川驚醒回神,這才發現霧星河醒了,睜開迷糊的雙眼,好奇地看着他。
“你幹嘛……疼……”
霧星河手腕被他捏得有些疼,便往回拽了下,結果沒拽動。
兩人一站一趟。
一個俯視。
一個仰頭。
就這樣安靜了有半分鐘。
霧星河原本還混沌的雙眸,變得逐漸清明起來,他用力将手腕收回去,快速撈過被子蓋住自己。
“怎麼回事?”江川問道。
霧星河沒出聲,半晌才說:“沒什麼,之前不小心劃到的而已,至于那麼大驚小怪嗎?”
江川語氣一沉,“你當我是傻子嗎?是不是你自己……”
“不是!”
“不是……”
霧星河突然出聲打斷他,目光平靜地望着他,“我才沒有那麼傻,就是之前做手工課時不小心劃到的,你也看到了,那痕迹很淺。”
他不屑地笑了下,“當時就破了一層皮,那點血,還不至于能死人。”
“霧星河!”江川聲音一冷。
他不想從對方嘴裡聽見那個字,尤其是在剛看到那樣的痕迹。
大清早剛醒來就被人吼,霧星河心裡也窩着一團火,“江川,昨晚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你想知道是吧?那你腰上的傷,你又告訴我了嗎?”
江川忽然一下子噤聲。
霧星河看着他的表情,嗤笑一聲。
“十年沒見,不是隻有你有自己的小秘密,我也有,想要聽那就拿你的來換。”
江川氣勢瞬間就軟了下來。
“待會兒想吃什麼?”
霧星河原本高漲的情緒被他這句話,瞬間打得七零八散,賭氣般将被子拉過來蓋在頭上。
“随便,不吃。”
他蒙着頭,身子背過去不看他,内心郁結。
腦袋上被人狠狠摁了一下,他正要甩頭将他的手掌頂開,那隻手就離開了,随後傳來江川離開的腳步聲,然後是關門聲。
霧星河:“……”
半晌,他掀開被子。
他盯着禁閉的房門看了會兒,又舉起左手腕看了看那道不明顯的劃痕,指尖忍不住摸向左臂内側。
那道凹凸不平的醜陋傷疤,摸起來依舊硌手。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霧星河忽然坐起身,伸手去檢查卧室最裡側那邊的床頭櫃,兩個抽屜都已經上了鎖,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
他騙了江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