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兩個跟班立即去攙扶:“馬師兄!你沒事吧!”
陸驚瀾也站了起來,不動聲色站在了虞影的前方。
馬明駿氣得半死,坐在地上指着虞影:“膽大包天的臭小子,你可知我是誰!”
姓馬,又在神霄宗對着陸驚瀾如此猖狂。
虞影略一思索,猜到了對方的來曆。
雷音長老也姓馬。
雷音到現在也有五百來歲了,他二十歲便娶了第一位妻子,與妻子育有好幾個子女,等到子女們各自成家,又有自己的下一代,如此延續,幾百年過去,在雷音老祖的庇佑下,馬姓氏族已經成為了青陽州内數得上号的世家大宗。
眼前的馬明駿必定是馬家的子弟。
現雷音代行掌門之責,馬家的子弟狂一些可太正常了。
但虞影不管,他直接罵回去:“我管你是誰,說話滿嘴噴糞。山上豬糞最近莫名其妙少了,怕就是你每晚過來偷吃的!”
馬明駿差點氣個倒仰。
陸驚瀾對虞影低語:“少說兩句。”
虞影出身魔域,那裡可不講究正道的禮義廉恥,罵人的話他有一籮筐,馬明駿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你……你……”馬明駿指着虞影,接着又惡狠狠看向陸驚瀾,“今日之事,我定會回禀叔祖!看叔祖如何定奪!”
說完這句話,馬明駿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停了片刻。
他預料中,隻要他搬出雷音長老的名頭,陸驚瀾定會意識到自己做了錯事,向自己低聲下氣認錯,求自己不要去告狀。
在學堂的時候,馬明駿早已看不慣陸驚瀾那副高高在上,除了修煉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明明不久前還是個在凡間鄉野種地的泥腿子,一朝被掌門看中,帶入宗門,竟端出那副高不可攀的樣子,看上去比他這個世家嫡子嫡孫都清貴。
簡直氣煞人也!
偏生陸驚瀾功課還做得極好,常被夫子誇贊,入門後曆來考核都是魁首,更氣人了!
三個月前陸驚瀾被貶去養豬,馬明駿高興得一晚上睡不着,第二天就宴請了所有好友,大肆慶祝了一番。
如今陸驚瀾被打回原形,重入學堂無望,難道還能保持那份傲氣?
馬明駿等着陸驚瀾求自己。
誰知,陸驚瀾聽過馬明駿說要告狀的話,面上表情都不曾變過,按着虞影重新坐下,平靜道:
“馬師兄要走便走吧,我還要溫書,就不相送了。”
說罷,陸驚瀾坐了下來,繼續看書。
馬明駿:???
馬明駿氣得臉紅脖子粗,出去前撂下一句狠的:“你!咱們走着瞧!!”
說完還被門檻絆了一跤。
虞影目送他離開:“……”
少年人做事就是風風火火的……啧,怎麼還有點懷念呢?
虞影被自己的念頭逗笑,搖搖頭。
忽然陸驚瀾的聲音響起:“你不用替我出頭。”
虞影以手支颌,盯着陸驚瀾:“你認了我是随從,我自然奉你為主子,替主子出頭是我該做的。”
陸驚瀾默然片刻,解釋:“剛才隻是為了帶你進來才說你是随從。”
虞影根本不管:“你既認了我,可不能攆我走了。你打算每月給我多少月銀。”
陸驚瀾低頭看書,如老僧入定。
虞影:“……”
看來他是拿不到錢了。
—
主峰,霆雲殿。
馬明駿跪在下方,恭恭敬敬朝上方主座上的長老行禮。
“叔祖,姓陸那小子當真桀骜。您罰他三月有餘,他不說潛心反省,也不來負荊請罪,每日晨間給膳房送過肉之後便悠然到藏書閣看書,過得好不潇灑。今日還與徒兒起了争執,話語間全然不将叔祖您放在眼裡。徒兒看不過眼,這才前來觐見。還請叔祖公正定奪,此類目無尊長的弟子斷不可留于宗門之中!”
“哼。”
雷音長老保持着打坐的姿勢,緩緩睜開眼。
他外表保持着三十來歲的模樣,相貌并不出衆,面中的鷹鈎鼻使他顯出幾分掩蓋不去的兇狠戾氣。
雷音說話間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到底是沒有經曆過星月混戰的毛小子,全然不知那魔頭犯下的累累殺孽。竟膽大包天為西州那魔頭說話。他這般的狂悖之徒,便是一輩子爛死在豬圈裡也不足為惜。”
馬明駿感受着雷音長老的怒火,把腦袋埋得低低的,生怕被殃及池魚。
雷音盤着手裡紫色的珠子,沉吟思索着什麼。
就在此時,一名小弟子走進來,與雷音行禮後,說:“長老,成蹊堂出事了。”
“何事?”
“今日午膳後,成蹊堂弟子們紛紛出現四肢無力、面容發绀、胡言亂語的症狀,似是中毒所緻。弟子們已經封鎖了膳房,将今日所用食材嚴加看管起來一一查驗。尚未有結果,還請長老前去主持大局。”
雷音手中的珠子停止了轉動,他一擺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弟子恭敬離去。
雷音微眯起眼,問跪在地上的馬明駿:“你方才說陸驚瀾每日都要給膳房送肉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