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子時還有好幾個時辰,陳老爺熱情款待了虞影三人,又給他們安排了一個院子,叫他們可以稍事休息。
虞影吃飽了,打算去四處溜達溜達,陸驚瀾卻沒有跟着一起去,而是說想留下來練劍。虞影自是随他去。
走在景緻雅趣的遊廊之中,虞影心中感慨,這陳老爺倒是會享受,宅子修得比江家還大,可見住在鄉下也不是全無好處。
忽然,從旁邊草叢裡蹿出來一名女子,直接撞上了虞影,撞完一句道歉也沒有,拔腿就想跑。
虞影反應迅速,抓住了女子的手腕。
女子顯然沒想到他動作會這麼快,擡起頭,眼中寫滿了驚恐。
“你是誰?”虞影質問。
這裡是前院,按照凡間習俗,女眷們都住在後院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輕易出來不得。
女子不語,掙紮着想要拔出手。
虞影意識到自己不該一直抓着姑娘的手,于是松開,誰知那女子如同一尾滑不留手的遊魚,噌得一下便跑遠了。
随後,虞影察覺自己手中多了一張紙條,打開一瞧。
看完紙條上的内容後,虞影将其在掌心一揉,紙條頓時自燃,随即化作灰燼。
之後他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繼續在陳家宅子裡轉悠。
虞影偶然會遇見宅中下人,發現他們幾乎全都面容憔悴,排在一起低着頭趕路,跟趕屍似的。
隻是多看了那群下人幾眼,就有一個年紀大一些的管事過來,好言好語勸虞影回安排給他們的院子休息,話外之音其實是叫他别亂跑。
虞影沒有多加糾纏,轉身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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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陸驚瀾推說自己要練劍,不與虞影一起遛彎,實際上是留在院子裡,和六指老道攀談了起來。
六指老道頗為得意,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态,靠坐在椅子上,“說吧,你想問老夫什麼?”
陸驚瀾給六指老道添上一杯茶水,道:“前輩在車上說的命盤之言,可當真?”
他這态度叫六指老道很是受用,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自然當真,這可是老夫的看家本領,天樞仙師你知道嗎?”
陸驚瀾神情一凜,“前輩與天樞仙師相識?”
“他可是我的偶像。”六指老道說。
陸驚瀾:“……”
六指老道繼續說:“我的蔔算之法全是看天樞仙師的著作所學,說一句師從天樞仙師也不為過。”
陸驚瀾不知說什麼好。
“怎麼,你不信啊?”六指老道怒目而視。
“晚輩不敢。”陸驚瀾趕緊轉移話題,“相信前輩方才在馬車上的話也不是亂說的,可否更詳細地講一下?”
六指老道重新靠着椅子坐好,喝一口茶,“看在咱們都是修行之人的份兒上,老夫就不收你錢了。你是想知道你自己的命盤吧,正如老夫所言,你命格極好……”
“不是,我想知道師兄的命盤。”陸驚瀾打斷他。
六指老道沉默下來,半晌,才緩緩歎了口氣,“在車上的時候,老夫已經說了,他的命盤極為特别,老夫從未見過,活人不應當有此命盤,或許是老夫看錯了也未可知。”
陸驚瀾遲疑,“你說他一旦被天道發現就會……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六指老道說,“他理應已死,卻還活着,乃逆天之舉,雖不知他是如何瞞過老天的,但若是天道發現,必會降下劫難,讓天地陰陽重歸正常。”
“不過……”六指老道看向陸驚瀾,“老夫隐隐感覺你二人之間有不淺的羁絆,你在他的命盤之中必定扮演着極為重要的角色。”
陸驚瀾眼神亮起來,“前輩的意思,難道是我可以幫師兄改變命數嗎?”
六指老道搖搖頭,“我可沒這麼說。改變命格是不可能的事。”
“那怎麼辦?”陸驚瀾蹙眉,“難道他隻能這般提心吊膽地活着?”
六指老道腹诽,你師兄看起來一點也不提心吊膽。
“人固有一死,你不要太執着。”六指老道勸。
“罷了。”陸驚瀾垂下眼,“多謝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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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快到子時,衆人來到了陳老爺的書房。
陳老爺隻着裡衣,坐在床上,有些别扭,“當真……當真要這般才行?”
虞影笑眯眯回答:“不錯,等老爺睡着了,小鬼必會現身,到時候我們便能出手,一擊拿下。”
“好吧。”陳老爺不得不接受,“希望仙君能夠一舉解決那小鬼,小人實在是被折磨了太久,為了不吵到夫人,已經有許久不曾去夫人房中,每晚都孤零零地睡在書房了。”
陳老爺不過是随口一提,這種私隐之事,外人聽了隻會覺得尴尬,本不該說的。
誰知虞影不僅不尴尬,還順着問了句:“夫人那裡不常去了,那妾室呢?”
陳老爺呆愣住。
陸驚瀾和六指老道也同時轉頭看向虞影。
六指老道當他是年輕不懂規矩,小聲提醒:“這種事怎麼好問……”
虞影沒理他,隻看着陳老爺,似乎必定要等一個回答。
“這、這個嘛……”陳老爺不大自在,“小人與夫人是患難夫妻,已承諾過不納妾,所以沒有妾室。”
“是嗎?”虞影挑眉,“那我怎麼聽木棉村的村長說,老爺本打算納村子裡的一個農家女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