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自己現在的确沒有修為,身體底子又空虛,遇到稍厲害點的凡人都沒辦法硬碰硬。但這并不代表他全然無法自保,隻能靠旁人保護。
做了幾百年令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突然被人當做需要保護的對象,虞影當真不大舒坦。
誰知陸驚瀾一臉淡然,回答:“我不是怕你出事,我是怕你把别人打出事。我們尚在陳家,行為不可太惹眼。”
這個說法虞影很是受用,忍不住勾起嘴角,最終點頭,“好吧好吧,那你就跟在我後邊。”
月黑風高,兩人換上了深色的衣服。為了更加隐蔽,虞影還畫了兩張隐匿符貼在彼此身上。
兩人避開宅内守夜的下人,悄悄往宅子東北方走去。
隔壁屋子的六指老道也在打坐調息,自然聽見了兩人出門的動靜。
他考慮一回,決定還是不摻和了。
畢竟還是要把表現的機會留給晚輩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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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宅的主院東屋裡。
陳老爺醒來,起過夜,小厮伺候着他重新躺回床上。
今晚陳老爺的心情格外舒暢。
困擾了他将近一個月的噩夢終于消失了,他怎能不高興。
不過高興之餘,陳老爺心中同時生起了隐秘的恨意。
他知道這些鬼蜮伎倆都是那個名叫阿珠的賤蹄子搞的鬼,因為阿珠根本沒想瞞他,每次都堂而皇之在噩夢中出現。
死都死了,竟膽敢報複自己。
陳老爺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他眼珠一轉,也不知仙君們捉了鬼會如何處置。
或許自己可以問他們把那賤人要來,交給蛇仙人,然後……
白日陳老爺聽說兒子要多留仙君們幾日,還有些不大樂意。
事情既已解決,就該快快算清酬勞,把人好好送走才是,何必多留?
不過現在陳老爺又覺得兒子的決定還不錯。
若是真的直接送走了他們,萬一噩夢沒能被消除,自己才是叫天天不靈了。
隻不過他們既然要多留……
陳老爺低聲囑咐小厮,說:“這幾日仙君們在家中做客,叫底下人都警醒着點兒,不要讓人靠近北院。”
小厮答應不疊,“老爺,您前日已經吩咐過了,那裡整日都有人守着,不會出事的。”
“再多派人手,絕不可放松!”陳老爺眉頭緊鎖,“還有,夫人可查到昨日是哪個丫頭沖撞了虞仙君?”
小厮心虛回話:“還……還沒有。”
陳老爺猛拍枕頭,“無用婦人!明日早晨把所有丫鬟都叫到院子裡來,我親自查。”
“是,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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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東北處院落。
不知為何這邊守夜的家丁格外多,虞影和陸驚瀾多繞了一圈才成功翻進院内。
外面守衛森嚴,結果院子裡面卻不見半個人影。
不僅如此,院内格外蕭然寥落,野草長了小腿高,全然像是荒廢了十幾年的模樣,與陳家其他整潔富麗的宅院大不相同。
虞影在其中走了兩步,還驚起了幾隻野兔,有大有小,顯然是在此住了許久的一家子。
“這麼大個院子,怎麼荒廢至此?”
虞影蹙眉,和陸驚瀾往房屋方向走去。
屋子也年久失修,房檐下結滿了蛛網,塵土紛紛。木闆受潮開裂,一腳踩上去發出“吱呀”的聲音,在寂靜深夜中極為刺耳。
房子看上去搖搖欲墜,仿佛沾上點火星子都會爆燃,說話聲大些就會坍塌。
陸驚瀾熄滅火折子,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枚夜明珠。
虞影看了一眼,感慨道:“柳青岩對你不錯嘛,夜明珠都舍得給你。”
“你喜歡送給你。”陸驚瀾毫不猶豫把珠子遞了出去。
虞影别過頭,“我不喜歡,别給我,我可不稀罕柳青岩的東西。”
“好吧。”陸驚瀾收回手,“那等我以後自己得了夜明珠再送給你,都送給你。”
“這還差不多。”
虞影心滿意足,但又覺得哪裡怪怪的。
兩人在房子裡裡外外找了一遍,沒有找到任何可疑之處。
虞影甚至開始懷疑那六指老道算卦到底靠不靠譜。
來到房屋背面,最後一處還未探尋過的地方,虞影已經歎了口氣,做好無功而返的準備了。
陸驚瀾忽然停住腳步,環四周掃視一圈。
見狀,虞影忙問:“你發現什麼了?”
陸驚瀾表情凝重,“我剛才感覺到一絲極難察覺的靈氣波動,但轉瞬間又消失了。”
虞影沒有懷疑可能是錯覺,修士對于靈氣非常敏感,修為越高,越能捕捉到細微的靈氣。
那波動斷斷續續,陸驚瀾不得不全神貫注來辨别。
他不說話,虞影也不打擾,跟着他往屋後的小山坡走去。
來到山腳下,一陣陰冷的夜風卷過。
“嗚嗚嗚……”
微弱但清晰的哭聲傳來。
兩人都聽清楚了,彼此對視一眼。
院内靜得能聽見夜蟲在草杆上起飛的聲音,兩人循着哭聲,找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終于在深深雜草之中,找到了一口被巨石蓋住的深井。
哭聲便是從井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