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影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陸驚瀾這句話指的是什麼。

自己不就是随手推了他一下，暗示他留在那花魁身邊打探打探消息嗎？

至于麼？

虞影無奈地往後仰頭，“我哪裡是在推開你？我那是叫你留下打探消息的。”

其實陸驚瀾明白，但他還是不大高興。

虞影看着陸驚瀾的臉，正待說句什麼，話到嘴邊忽然停住，猛然坐起，捧着他的臉，湊得極近，去看他的眼睛。

兩人的鼻尖碰在了一起。

雖說親也親過不少回了，對他倆來說離得這麼近似乎應當習以為常。但虞影不說話，陸驚瀾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灑在臉上，還是忍不住紅了耳朵。

猶豫一會兒，陸驚瀾随心而動，想要再度偷一個吻。

然而他剛靠近，虞影卻往後撤開。

虞影不是故意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陸驚瀾的動作，他神情有些嚴肅，若有所思。

原本陸驚瀾有些失望，但見到虞影的表情，也收起了遐思。

虞影很意外，因為他剛才在陸驚瀾的眼睛裡看見了一道久違的印記。

難道說陸驚瀾之所以回來之後就奇奇怪怪的，全是因為這個印記嗎？

虞影收回思緒，問：“你可發現那花魁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說到這個，陸驚瀾掏出懷中的小盒子，打開，露出裡面的黑色丸藥。

在看見黑色丸藥的瞬間，陸驚瀾腦子裡又響起了幾道追魂索命一般的聲音。

“你想知道真相嗎？”

“喂給他吃……”

“隻要叫他吃下，就能解你的惑。”

陸驚瀾閉了閉眼，把這擾人心緒的聲音趕出去，說：“這是她交給我的。”

虞影從他手上拿過丸藥，細細端詳起來。

丸藥有一個指節大小，黝黑發亮，看不出什麼不尋常。

虞影把丸藥放在鼻尖聞了聞，味道說不出的奇異。

忽然，他張開嘴，眼看着就要把丸藥吃下去。

陸驚瀾悚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做什麼？”

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是能随便入口的嗎？

虞影擡眼，看着他笑起來，“逗你的。”

陸驚瀾沉着臉，“這不好玩。”

虞影不再玩笑，把丸藥重新放回小盒子裡。

他當然不是單純為了逗陸驚瀾。

他在試探陸驚瀾是否真的被魅惑術控制。

陸驚瀾眼底的那點淡淡的印記，乃是受到魅惑術的标志。中招的人會失去自己的意識，隻聽從施法之人的命令，做出非己意願的事。

但還好，看來陸驚瀾心志堅定，雖然中招，卻沒有受到影響。

“我對煉丹一道不太精通。”虞影說，“看不明白這藥丸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陸驚瀾也不大懂煉丹。若是在宗門，還能請師兄師姐們過目，如今卻是無計可施。

原以為事情陷入僵局，誰知下一刻虞影吹了一聲口哨，在廊下房梁上歇着的虞栖梢拍着翅膀，嘎嘎着從窗戶外飛了進來。

“嘎嘎！”

大人你叫我？

虞影把丸藥放在虞栖梢面前，吩咐道：“瞧瞧這藥有無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虞栖梢果真開始仔細觀察，聞氣味，時不時還用喙碰一碰。

陸驚瀾有些意外，“他真的能辨别嗎？”

他不是一隻烏鴉嗎？

虞影自豪一笑，“當然，他可是從煉丹爐裡孵出來的，鼻子很靈的，任何丹藥，隻要他一聞，就能說出其中所含的藥材。”

他說得很自然，也沒有注意到陸驚瀾在他說完之後怔愣了片刻。

虞栖梢有點小尴尬。

大人啊，您可不可以給我留點面子，不要到處說我是從煉丹爐裡孵出來的……

回過神來，陸驚瀾表情如常，沒有去問為什麼虞影會知道小烏鴉是如何孵化出來的。

虞影身上充滿了秘密，陸驚瀾對有關他的一切都知之甚少。

但沒關系，隻要他還在自己身邊，或許總有一天他就會坦白一切。

很快，虞栖梢看完了藥丸，小黑圓眼睛居然深沉地眯了起來。

“如何？”虞影問。

虞栖梢遲疑道：“這藥丸裡……并沒有任何藥材的味道，聞起來反而更像是……死人的味道。”

此言一出，虞影和陸驚瀾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驚訝。

翌日。

虞影帶着陸驚瀾去敲響了淩子弘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