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王的話說得淩子弘臉上燒得發燙,他既羞恥,也憤怒。
他辯解說:“西州魔尊好歹曾是神霄宗弟子,恩師隻是想要他落葉歸根……”
“哈哈哈哈哈!”
北玄王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淩子弘,笑得肆意,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你們神霄宗的人真有一套,把什麼都能說得如此大義凜然。”北玄王道,“落葉歸根,别笑掉本王的牙了,你們當初不是已經把他逐出師門了嗎?怎麼現在瓜分他的遺物時又說他是你們神霄宗的人?”
淩子弘是晚輩,并未親身經曆過從前的恩怨,他臉上火辣辣的疼,卻無法反駁,隻能挺直了脊背,語氣變得強硬,道:
“晚輩無意與王爺争論往事。我們還是回到正題吧,王爺要如何才願意交出魔尊遺骸?”
北玄王眼神淩厲,掃了淩子弘一眼,“本王去信,是要柳青岩親自過來與我談,他派你們三個小毛孩過來是什麼意思?本王會好吃好喝招待你們,玩夠了就回去,叫柳青岩自己過來與本王商議。”
淩子弘當即就要解釋,“恩師忙于宗門庶務……”
“本王也很忙。”
北玄王第三次打斷了淩子弘的話,說着站起來。
“沒時間陪你們廢話,你們吃飽了就去歇着吧。”
說完,北玄王擡腿就要離席。
顧雲濤見殿内氣氛不好,忙起身想要打圓場,“你們趕路也辛苦了,不如今日先歇了,其餘事情等明日再談?”
豈料虞影端端坐在位置上,忽然揚聲說了一句:“即便談不成,王爺可否讓我們看一眼遺骸?”
北玄王停下腳步,回身,将虞影上下打量了一番。
這小子身上沒有靈氣,竟是個凡人。
北玄王失了耐心,連回話都懶怠,就要再度離去。
“王爺連看都不願意讓我們看一眼的話,我隻能懷疑遺骸是否真在這雪掩城内了。”
這句話太過狂傲,北玄王被激怒,怒視着虞影,說:“你算什麼,竟敢質疑本王?”
虞影不卑不亢,又連聲質問:“魔尊隕落于西州魔域境内,他的遺骸為何會流落到北地?王爺又是如何得到遺骸的?晚輩心中有惑,還請王爺解答。”
天底下怕是還沒有第二個人敢這般對一名渡劫大能說話。
陸驚瀾已經繃緊了身子,手放在佩劍之上,時刻防備着北玄王突然發難。
淩子弘吓得忘卻了方才的恥辱,驚異無比地盯着虞影,用口型提醒他道:“不要再多說了。”
連顧雲濤都不自覺橫跨一步,擋在了父王與其餘三人之間。
所幸,身為一方霸主,北玄王實際上比他粗犷豪放的外表更為理性克制。
在王府中和神霄宗的弟子動手,對方不僅是晚輩,還是個沒有修為的凡人。這事要是傳出去,指不定會招來多少唾沫星子。神霄宗也絕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候要牽扯出太多麻煩。
因此,北玄王最終什麼也沒說,隻多看了虞影一眼,而後加快步子離去。
北玄王離去後,淩子弘腳下發軟,顧雲濤扶了他一把,才算站穩。
接着淩子弘看向虞影,發現他沒有半分做錯事的自覺,頓時生出一種小孩不好帶的心亂如麻。
顧雲濤也不免多看了虞影幾回。
三人中,虞影沒有修為,顧雲濤便沒有将他放在眼裡,隻當他是随着師兄們出來曆練的普通弟子。
誰能想到他如此膽大包天。
連自己都不敢和父王那般說話……
他怎麼做到的,要不自己問他讨教一下心得?以便應對父王的臭脾氣。
顧雲濤收起有些跑偏的思緒,提出先帶三人去府中客房休息。
把人帶到之後顧雲濤就告辭離去,屋内隻剩下了師兄弟三人。
淩子弘立即嚴肅起來,對虞影說:“你方才說得太過了,北玄王可是渡劫修士,他若生氣,碾死我們就如碾死三隻螞蟻。”
“總不能任由他羞辱你。”虞影輕飄飄回到。
以牙還牙,這是大魔頭為人處世的第一準則。
而且虞影沒覺得自己說得過分,明明很客氣了。
淩子弘沒想到他居然是為了給自己出頭,愣了一下,語氣變軟,“罷了,到底北玄王也沒說什麼。隻不過經此一事,他怕是更不願把魔尊遺骸交給我們了。”
“遺骸不在這裡。”虞影笃定道。
淩子弘不解,“你為何如此笃定?”
呃……總不能跟你說是因為我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
虞影遲疑片刻,陸驚瀾突然出聲,神情疑惑,道:“如果北玄王真的沒有魔尊遺骸,那麼他為什麼要傳信給師父,還要師父親自前來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