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春枝将十個一梱的粽子撈出來,已經是半夜了。
蕭遠山看着平日早就睡了的小娘子這會兒眼睛還是亮亮的,一點不見困,要知道今天他們依舊是起了個大早,她又沒睡午覺的,可真有精神。
白春枝要是曉得蕭遠山的感慨,一定會告訴他,賺錢當然有勁了。
夫妻倆輕手輕腳的做完收尾工作,這天才算結束。
第二天,村裡打鳴的公雞第一聲叫後,白春枝就醒了。
“再睡會兒!”
蕭遠山壓着人沒叫白春枝起來,昨天忙了一天本就睡得晚,小娘子還興奮得睡不着在床上烙餅似的。
“……”
想到今天事關買賣能不能開張了,她勢必要拿出最好的精神狀态來,白春枝也沒勉強,聽話的閉眼再眯一下。
蕭遠山自己則先起了,村裡人的早飯一般不太複雜,洗了點米和青菜煮稀飯,鍋開後撤成小火,他才去裝要拉去鎮上的東西。
“拿去,給你媳婦煮上。”
剛把貨全部捆好,蕭遠山就見老爺子居然從外面走進來,也不知道他多早起的,都在山裡轉悠一圈了。
接過老爺子遞來草繩,裡面竟是兩個大鵝蛋。
“您今天運氣好哦?”
“那是!”
老爺子背過手“哼哼”了兩聲就要進去了,他昨天可是聽白家幾娘母在那兒說什麼鴨蛋的,今早他專門到轉到小河邊,沒想到收獲還不小。
“……”蕭遠山一看老爺子的神情,那能不清楚他在想什麼,随即提醒道,“下回天沒亮不準去河邊走,要是下過雨看踩滑了,沒人發現的。”
“曉得了——”
老爺子背着手聞言愣了半秒,才答應,尾音拉得很長,進屋後不禁歎了口氣,這孫子是越來越啰嗦了,看來以後他怕是不得讓自己進山了。
一家人吃完早飯,白母也掐着點來了,還帶了二十個鴨蛋,剛好拿給昨天那個老婆婆了。
這是昨晚就商量好的,蕭遠山有他的事,白春枝兩姐妹的話,兩個姑娘太年輕沒經驗、擔心會鎮不住場,白母正好要去買酒。
三人坐上牛車就準備出發了。
今天剛好是逢雙的日子,白春枝他們一路也遇到了兩個村裡背着背簍趕集的人,不過人家看牛車上堆了不少貨,便沒上來。
這條路,村裡人是走習慣了的,集市并不是在鎮中心,而是城鄉交界的大馬路邊上,哪怕還隻是條土路,因為夠寬闊,擺攤的真不少了。
白春枝他們路過時,蕭遠山将牛車趕得更慢了,好讓母女倆都看看有些賣的,一會兒收拾早的話還能來逛逛。
“嘿,素華,你不買點東西就走咯?”
白母正和白春枝說着要不要再買兩個筲箕,沒想到還遇到熟人了,當即驚喜道。
“嗨呀,翠芬,好久都沒碰到你了喲!”
“在屋頭帶孫兒的嘛!”
“……”
曾經一個村的手帕交,如今兩人都是奶奶輩了,又是好些日子沒見了,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
趁白母和老姐妹擺龍門陣,蕭遠山将牛車停在邊上,白春枝見有人在賣鴨蛋,也過去問了下價。
“這兒的是要稍微貴上那麼一兩分。”
重新坐回牛車,白春枝偏頭對蕭遠山悄悄說到,昨天白母她們收的多少,她還是知道的。
“大嫂娘家那邊今年養鴨子的多,又是熟人,肯定會給個實惠價。”
蕭遠山時常在鎮上跑,大緻價格都有數,像他這樣直接把貨拉到鎮上,肯定是會多掙兩個路費,不然也對不起自己這一趟的辛苦。
“也是。”
這麼一說,白春枝瞬間明白過來,就像她們準備賣鹽蛋一樣,養鴨子的人家又哪能不知道兩者的差價呢?
隻是每天放鴨子收鴨蛋已經夠忙了,還要下地幹活,也不能所有的錢都自己賺了,有人幫忙處理每天收的蛋不用擔心放壞了也好。
小夫妻倆聊着,白春枝解開了牛車上挂的一個小布袋,摸了幾顆胡豆出來,這是她前兩天給老爺子炕的。
老爺子沒事就愛吃點,偶爾高興了,還會跟蕭遠山小酌兩杯,幹胡豆下酒簡直不要太香。
但是老爺子最近天熱了有點上火,酒是不喝了,這炕過的幹胡豆就是鐵胡豆,牙口不比年輕時候的鐵齒銀牙,咬不動了,都給蕭遠山帶在路上吃。
“诶你——”
白春枝剛給了蕭遠山兩顆鐵胡豆,隻見他抓着就給當石子兒似的投擲了出去。
“哎喲!”
沒等白春枝多說什麼,不遠處一道驚呼立即吸引了衆人的視線。
原本圍在路邊攤子的人們順勢以那道呼聲為中心的散開。
白春枝這才看清倒地的是個年輕小夥兒,不過穿得不太幹淨,摔了一下,看起來更髒了,頭發也沒怎麼打理的樣子,對于男士普遍寸頭的現在,他的看起來有些過于長了。
“咋了咋了?”
“啷個絆倒了啊?”
“是被撞了嗎?”
“啊!”
正摸不着頭腦的衆人七嘴八舌地胡亂猜測着,突然人群中傳來一個大娘劃破天際的尖叫,下一秒隻聽她怒罵。
“哪個砍腦殼的把我的褲兒都劃爛了!”
“嚯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