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麼樣的女士?”
讓妹妹特别注意到,并且稱之為“女士”,這在他們大多數人都講方言的小鎮,算是一個很時髦的詞了,白春枝瞬間來了興趣。
“哎呀,姐啊,那你是沒看到了——”
提起她怎麼一眼就看到那位女士的,白春芽也是有一肚子話要講了,索性直接站起來跟姐姐比劃道。
“當時我不是從巷尾轉出去麼,過了大馬路就離供銷社不遠。”
其實還是有點距離的,不過白春芽賣貨積極性高,她是恨不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來尋找合适的買主了。
加上那位女士的一身裝扮,确實是在人堆裡也不容忽視的存在。
“你知道的,像淑雲姐他們上班的,平時要不是列甯裝、就是白襯衫,已經和咱們很不一樣了。”
白春芽扯着自己的小碎花上衣,又指了指她下面的棉麻長褲,說着還湊近了些,想讓姐姐看得更清楚了。
“……”
瞥見妹妹的動作,白春枝有些好笑,自己穿的跟她可沒什麼差别,都是為了平日幹活方便。
在樣式上,白春枝覺得已經夠時興了,她們還是照着百貨大樓裡的款做的呢,她瞧着也不比鎮上的人差多少。
隻人家姜淑雲要上班,那種特别幹練的樣子,她們肯定沒法比的。
白春枝還是贊同的點點頭,配合着妹妹的表演,隻見白春芽又瞪大了眼,表情更是誇張了。
“人家那位女士呢,打扮就更不一般了,是一身西裝套裙呢!”
“西裝啊……”
這是白春枝最近才聽過的一個詞,有妹妹帶着,兩人做衣服琢磨款式時,有過一點了解,她知道那什麼列甯裝、布拉吉都是國外傳過來的,西裝也是一樣了。
“是西裝套裙呢!”
見姐姐也震驚到了,白春芽滿意了,不過還是強調了下重點。
她是見過那些客商偶爾也穿西裝,不稀奇。
關鍵這位女士,成套西裝下面沒配西褲,是同面料的半身裙,再加一雙帶根的小皮鞋。
看着就很不一樣,白春芽說不出那種感覺。
行動快過腦子,白春芽還沒想明白自己要幹什麼,她已經蹭蹭跑到人面前了。
走近一看,白春芽隻見那位女士的一頭短發,還是燙了卷的。
燙頭發這技術是老早就有了,隻他們小鎮确實不普遍,這要讓一幫老太太見到了,肯定是要當西洋鏡看了。
供銷社那條大街的人相對要好些,倒是見怪不怪。
白春芽愣在人面前,主要是她還眼尖的看到那位女士是化了妝的。
細細的眉毛、紅紅的嘴唇,像那畫報上的摩登女郎,直接把白春芽看呆了。
“你就直直的站人家跟前,那不當了人家的路了?”
白春枝也來不及追問什麼妝容了,真怕妹妹被人誤會,被當成是要攔着人家強買強賣的。
“沒有沒有。”
見姐姐急了,白春芽趕緊搖頭。
那位女士可沒空注意一個背簍小姑娘了,她手上的尼龍袋子已經被供銷社幾樣東西撐到最大,眼看另一隻手的也要掉了,一時間進退兩難。
還好,白春芽當時沒徹底傻掉,下意識伸手去幫了一把。
就這樣,白春芽終于和人搭上了話。
當然,回過神來的白春芽謹記着賣東西也要站在買主的角度,可以熱情,但不要過度惹人煩。
“隻不過,人家遇到了點小煩惱,我能幫的話,那肯定就不客氣了,是吧?”
“哦?”
危機解除,白春枝也放心下來,看妹妹那小表情,知道後面還有事了,應了一聲,讓白春芽趕緊講。
原來,那位女士姓徐,同蕭遠山接觸的客商差不多,是從外地來的,怪不得穿得格外洋氣了,說是過來考察什麼,具體的白春芽沒聽懂。
不過那些都不是重點了。
當時的情況是,徐女士結束工作第二天要回去了,她本來是準備給親朋好友帶點當地的特産,他們這兒吃的東西還不錯,就是不太容易儲存,包裝也過于簡單。
“徐女士在供銷社看了一圈,隻買了幾包糕點,她還說咱們這兒的一些農副産品很有特點,她都沒見過,像是粑粑馍馍那些也适合老人吃,但她都不好帶走。”
“然後你給她推了禮盒?”
“是呀!”
送上門的生意了,白春芽再不抓住就是傻子。
“我把籃子遞過時,她還不敢信了,一個勁兒的說我們做得太好了,還以為是自家用的,我為了哄她了,不然怎麼那麼巧。”
“你這可不就什麼都撞一起了,要不是你還背個背簍,人家都怕你是專門蹲人家呢!”
“哈哈哈就是說呀!”
白春芽想想也覺得好笑,還好徐女士沒多想,别人估計都要以為她是騙子了。
“最後徐女士是看了紅紙上的字才信了的。”
說着,白春芽繼續講起,從外地人的角度來看,他們之前都忽略的一點信息。
“徐女士剛在供銷社對比過,那些看着還行的禮盒都是外地來的,像是煙酒、糖果、罐頭、餅幹盒子,咱們本地能叫得出名字還沒有了。”
“……”
“要不就是外面那些手工現做的,一些耐放的糕點、酥餅、米花糖還行,新鮮做的可真不好帶走了。”
“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