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辰嘉赫探頭出來。

蘇笑笑神情複雜：“……這很難形容，這案子的兩個當事人是兩隻鴨子？”

“哦，那個民事糾紛啊，我沒看。”辰嘉赫聳聳肩，這個案子是當事人直接起訴過來的。

蘇笑笑奔潰了，她從事法院工作那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這麼離譜的案子，她舉起一張證件複印件給辰嘉赫看：“是我瞎了嗎？這個是什麼啊？妖民身份證？”

辰嘉赫終于收起了臉上玩笑的表情，似乎明白了點什麼的他，瞬間更加同情蘇笑笑了。

“蘇法官，就是、那個、呃……他們沒有告訴你妖事法庭是專門處理妖怪犯罪，或者妖怪之間糾紛案件的地方嗎？”

“妖怪？什麼妖怪？建國之後不是不許成精嗎？哪裡來的妖怪？”蘇笑笑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強烈沖擊，“等等，你說妖事法庭，我們這是妖事法庭？”

“對啊。”辰嘉赫也有些懵，“我看蘇法官你見到咱們院的石牌了啊，還以為你知道呢。”

蘇笑笑捂臉：“我以為那是拍戲的道具……”

所以，她不僅要一個人辦全院的案子，甚至她辦的都不是人的案子？

蘇笑笑猛地站起來，又出去打電話了。

“陸文晉！妖事法庭是怎麼回事？這麼大的坑你讓我來？什麼我最合适，你自己怎麼不來？你還從頭到尾瞞着我，你少拿保密規定來搪塞我！”

蘇笑笑再一次怒氣沖沖回辦公室，這一次實在沒忍住，摔了一把門，整棟辦公樓都為她的怒火震顫了一把。

“對不起……”

辰嘉赫趕緊搖頭：“我知道蘇法官你不是針對我。”

明明那麼生氣，摔個門還要向自己道歉，辰嘉赫覺得這個小法官還有點可愛，對未來工作一起搭檔有了一絲期待。

蘇笑笑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工作上會有些挑戰的心理準備，但她沒想到是這樣的挑戰。

先不管一隻鴨子是怎麼寫出的訴狀，單純法律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的話……

她探出腦袋問：“妖怪算動物吧？動物就不是民事訴訟的适格主體，這不符合立案條件啊。”

“NONONO……”辰嘉赫搖晃着食指，他站起身走到蘇笑笑身邊替她開電腦，打開專用浏覽器，在法律法規庫裡搜索妖盟，跳出了幾條正常浏覽器裡絕不會有的法律規定。

辰嘉赫展開雙臂，頗中二地說道：“歡迎來到有妖怪的世界。”

妖盟和特殊事件管理中心聯合發布了幾條新的規定，内容不多，多是原則性的規定。

比如在主體方面加入了可以基本化成人形，已經具有初步人類思維的精怪；又比如法律對妖怪管理有規定的依照其規定，沒有規定的參照适用刑法、民法典、行政法等相關法律及其司法解釋。

關了頁面，蘇笑笑看着案卷發呆。

頭疼。

她其實對世界有妖怪這件事兒，還沒有實感。

眼見為實，她合上案卷對辰嘉赫說：“走，去現場調查。”

“啊？”沉迷于手機小遊戲的辰嘉赫，被她的雷厲風行震驚了，但他很快興奮起來，“咱們還有出外勤的機會啊。”

蘇笑笑将案卷放進文件櫃，看着無法上鎖的櫃門皺眉：“讓幽幽下單個保密櫃吧。”

辰嘉赫一路小跑跟着蘇笑笑下樓，由衷歎了一句：“蘇法官，你進入工作狀态也太快了，我第一次知道這世界有妖怪的時候被吓得哇哇大叫跑回家，三天沒去單位，最後光着屁股蛋被我們隊長從被窩裡提溜出來……”

蘇笑笑突然止步，辰嘉赫緊急刹車，差點撞上她的後背。

她轉身眯眼微笑：“我就是好奇，妖怪到底是什麼樣的。”

辰嘉赫差點栽倒：“蘇法官，好奇害死貓啊，尤其是做我們這行的。”

我們這行？她隐隐覺得這小夥不像法院系統的，但是被另一個問題打斷了思路：“院裡現在配車了麼？”

“從黃瀛區法院借了一輛，說是過兩天送來。”

看來隻能開她的車了，她看了辰嘉赫一眼，終于還是把想問他會不會開車的話咽了下去，打開車鎖。

“上車吧。”蘇笑笑坐進駕駛座，系安全帶的時候，又看了一眼辰嘉赫的金毛，“你這頭發還是染回去吧。”

辰嘉赫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怎麼了？不好看嗎？”

蘇笑笑一邊開車一邊随口接道：“也不是現在不好看，但是染回黑發肯定更好看。”

辰嘉赫笑得臉都要僵了：“笑笑，你太會講話了。”哪像他們隊長，一個糙老爺們，就知道罵人。

“叫姐。”

辰嘉赫掏出身份證給她看：“我還比你大三個月呢！沒想到吧，我是不是看起來很年輕？哈哈哈哈。”

“确實沒想到。”

辰嘉赫喜滋滋地收回身份證。

蘇笑笑餘光瞥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年齡的男人，怎麼還能那麼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