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妖事法庭，蘇笑笑下車時又看見石頭上那血淋淋的字，已經接受這個世界真的有妖怪，這四個字并不是惡作劇，她忍不住吐槽：“誰想的主意用紅漆寫字啊？”
怪瘆人的。
看了看辦公樓斜後方一棟牆體脫落的破舊老樓：“你說幽幽住在院裡，是住那兒麼？她一個人住？”
辰嘉赫點點頭：“她家不在本地。”
蘇笑笑皺了皺眉，那房子看起來都快塌了，真的不是危樓麼？
“蘇……蘇法官、辰哥……你們回來了。”大門一開，玉幽幽就緊張地站起來，雙手交疊無處安放。
“嘉赫，幫我把那兩套材料拿下來。”
“好嘞。”
蘇笑笑先打開鴨妖的起訴狀：“這個案子先進訴前調解……”
她溫柔又耐心地帶着玉幽幽一步步走流程，辰嘉赫在心底暗暗歎了句牛逼，他知道笑笑姐之前一直在刑庭工作，也聽見她在車上才臨時抱佛腳，問前同事怎麼操作。
可這會兒她跟玉幽幽講起工作來，那沉穩，那自信，完全看不出是個新手啊。
一向拘謹小心的玉幽幽，在這樣的氛圍下，也忘了與他人相處時的不自在，整個人放松許多。
鴨妖案立完，蘇笑笑拿起另一本材料，第一份文書就看得她直皺眉：“這什麼東西？”
辰嘉赫湊上前看了一眼：“這不是起訴意見書麼？”
“這東西怎麼交到我們這來了，公訴機關呢？”她看着這份錯漏百出的文書頭疼，翻到落款，蓋的是妖管局的紅章。
“公訴機關？”辰嘉赫一臉懵逼。
蘇笑笑看他一眼，辰嘉赫心虛地撓頭：“呵呵，笑笑姐，我不是學法律的，我其實是妖管局調過來的特邀法官助理，主要是幫你解答一些對妖怪的疑問。”
蘇笑笑兩眼一抹黑，得，她成光杆司令了。
“起訴意見書應該送到檢察院，由檢察院審查決定是否提起公訴，不能直接送我們這來。”
“笑笑姐，目前處理跟妖怪有關事情的單位就三家，檢察院那邊還沒配備相關人員，條件不允許啊，特管中心的意思，就是妖管局抓了妖直接送妖事法庭來。”
“但這樣會有一個問題。”蘇笑笑想了片刻，“如果由我作出起訴意見，我就不能審判這個案子了，得回避。”
她看了看大廳中的另外兩人：“但是目前，妖事法庭沒有第二個法官了。”
“那怎麼辦？”辰嘉赫不懂法律上這些彎彎繞繞。
“有兩個解決辦法，第一，給我們加人，再多調派一個法官過來，可以交叉辦理。”
辰嘉赫半眯着眼看她：“笑笑姐，你這算盤珠子都要蹦人臉上了，第二個辦法呢？”
“讓妖管局直接送起訴書過來，是否起訴由他們決定，他們人員總不至于也那麼少吧。”
“行，那我問問特管中心。”辰嘉赫走到一旁準備打電話。
蘇笑笑提醒他：“先提給咱們加人這個辦法。”
辰嘉赫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
他很快打完電話回來：“林處長說讓妖管局直接送起訴書，他去跟邢隊說，林處長還說讓蘇法官多盯着點他們，一定監督妖管局依法辦案，少被投訴。”
蘇笑笑尴尬地抽動了一下嘴角，得，本來是想多要個人來減輕一點工作任務，結果還給自己多攬了個監督職責。
她繼續将基本案情看完，翻了翻證據卷，表情有些撐不住：“這個案子你知道嗎？”
辰嘉赫點頭：“知道，我從妖管局調離的時候，邢隊剛把這豹妖抓回來。”
他沒好意思說這份起訴意見書的模闆還是他給兄弟們找的。
蘇笑笑今日第N次崩潰：“動物世界……算淫/穢物品嗎？”
辰嘉赫摸着下巴難得正經道：“我覺得算，動物看動物□□，跟人類看小黃片不是一樣麼。”
蘇笑笑按了按太陽穴，她扯了一張白紙：“先不說淫/穢物品定性的問題，這個罪名也不對，沒有跨境走私，就算要定罪，也不能定走私淫/穢物品罪，而是販賣/淫/穢物品牟利罪。”
她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列條目：“事實調查得不清楚，查獲的光碟有多少，已經賣掉的有多少？價值多少？出售的對象是誰？進貨渠道？……”
“訊問程序不合法，訊問要至少兩名偵查人員，犯罪嫌疑……妖的簽字上沒有捺手印，還存在威脅的措辭，也沒附帶同步錄音錄像的光盤……”
她洋洋灑灑寫了十幾條建議，給辰嘉赫和玉幽幽都看呆了。
最後，蘇笑笑将這張偵查建議連同案卷一并遞給身旁的玉幽幽：“幽幽，這份刑卷先放你這的保密櫃裡，明天打妖管局承辦人的電話，讓他們來拿案卷。”
“……好。”
蘇笑笑看了下時間：“六點半了，大家下班吧。”
她拿着民事案子的材料準備放回辦公室，走到半路又回頭：“幽幽，你平時在哪兒吃飯？”
“我……”玉幽幽看了看辰嘉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辰嘉赫給她遞了個眼色，她立正站直磕磕巴巴地說：“點、點外賣。”
蘇笑笑本想邀她跟自己回家吃飯，又怕她拘謹不自在，還不好意思拒絕自己。
算了，還是慢慢來吧。
她上樓去放案卷，見她消失在樓梯口，玉幽幽怯怯看一眼辰嘉赫。
辰嘉赫大咧咧一笑，拍拍她的肩：“幽幽你别多想，我就是覺得笑笑姐今天受夠多刺激了，咱們還是循序漸進，我覺得她人還不錯，要是把她吓跑了怎麼辦？”
“嗯。”玉幽幽點點頭，她也覺得蘇法官還不錯。
蘇笑笑放完材料下樓，跟還站在大廳的兩個人告别：“明天見。”
辰嘉赫趕緊追着她出來：“笑笑姐，今天你入職第一天，要不我代表大家請你吃個飯？”
“不用。”蘇笑笑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