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蘇笑笑按約定時間到803辦公室外，敲了敲門，辦公室内訓斥的聲音戛然而止，門從内被拉開，一個三四十歲摸樣，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斯文男人給她開門。

“是蘇法官嗎？請進。”

辦公桌前站着一個高大身影，頂着淩亂的雞窩頭，臉上神情困頓，對于周末被薅來挨罵顯然不太高興。

“蘇法官，請坐下稍等。”林奕招呼完蘇笑笑，扭頭繼續對邢知澍大罵，“知道這次造成的影響多壞嗎？死了五十多隻貓妖，妖盟現在要我們給說法，你給我把報告交上來，直到主任滿意為止。”

“我們的人還受傷了呢，場面那麼混亂，得保護老百姓，我的人不能站着挨打吧。”邢知澍頂了一句。

林奕拍着桌子低吼：“這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上面要換你，誰都保不住，我就問你一句，到底能不能幹？不能幹滾蛋！”

蘇笑笑覺得自己在這兒有點尴尬：“林處長，要不然……我先出去？”

林奕壓下怒火，轉頭挂了笑臉面對她：“不必，蘇法官也一塊聽聽。”

“能幹。”邢知澍也不犟，站直了身體端正态度，“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網上那些言論，到底有沒有你們的人？”

“絕對沒有。”

林奕點了點邢知澍：“你啊，可長點兒心吧。”

訓完了人，改聊正事兒，林奕怒火平息問：“現在還關着多少隻貓妖。”

“32隻。”

“趕緊查清始末，結了這個案子。”說道此處林奕和顔悅色看向蘇笑笑，“蘇法官，妖事法庭調解那兩個案子的報告上面都看過了，都很滿意，矛盾糾紛化解得很快，甚至人與妖之間的沖突也解決得很好。”

說到此處，林奕瞥了邢知澍一眼：“多跟人蘇法官學着點！”

提點了邢知澍，林奕轉向蘇笑笑接着道：“程主任的意思是，以後妖管局辦案，你多盯着點兒，不要再搞出輿論風波，更不要影響人與妖的和諧相處。”

“林處長，為了保證審判的獨立性，避免先入為主，我們恐怕不太合适過早介入妖管局的調查。”

“特事特辦，目前對于涉妖案件的處理本身就還在探索階段，不用過于拘泥程序與形式。”

蘇笑笑聽出了點話外之音：“林處長，目前暫無讓公訴機關介入涉妖案件的打算麼？”

“嗯。”林奕點點頭，“關于妖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明白了。”

見林奕沒有那麼生氣了，邢知澍正色嚴肅道：“林處長，我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這次貓妖作亂的消息又是妖神給的嗎？”

“對，怎麼了？”

邢知澍皺眉：“您就不覺得這妖神有問題？每回有什麼動靜都是他來通知，是，他是幫我們把問題掐滅在了火苗階段，沒有造成惡劣影響，可是這也太釣魚執法了吧，誰知道是不是他們自導自演，來騙取信任。”

難怪那日蘇笑笑發了消息之後，妖管局沒過幾分鐘就到了，原來是早就有妖神通知了。

“你住嘴。”林奕壓低了聲音低吼，“你手裡那些保命的東西哪一樣不是妖神給的？你問妖神要火符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态度。”

邢知澍小聲嘀咕：“我那是權宜之計，還不是為了知己知彼，你們拿鎖魂鞭和火符研究，不是做出了定妖槍麼？”

“你呀，但凡用點腦子。”林奕指了指他的腦袋，“先回去吧。”

從林奕辦公室出來，蘇笑笑一眼就看見走廊邊的椅子上坐着一個清瘦身影，墨珩手裡拿着一本書，就在她看向他時，他亦擡頭，清亮的眸子回望她。

兩人還沒來得及打招呼，最裡間辦公室裡走出一個年輕人沖這邊道：“墨教授，請進。”

墨珩站起身，長腿三兩步走到蘇笑笑身邊：“等我。”

他聲音極輕，隻有她聽見。

周末的特管中心很安靜，尤其八樓是頂樓，她要是在這兒等的話，有些奇怪，所以蘇笑笑決定先跟邢知澍一起下樓。

電梯緩緩下行，邢知澍突然開口：“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蘇笑笑不明所以。

“林處長剛剛的話。”

林處長剛剛說的話那可太多了，他指的哪一句？邢知澍講得遮遮掩掩，蘇笑笑隻好默認他問的是最後一句：“林處長的意思可能是，定妖槍與鎖魂鞭、火符風馬牛不相及，不太像是通過研究這兩樣東西做出來的。”

邢知澍看着她沒說話。

蘇笑笑隻好說得再直白一點：“我猜，定妖槍也是妖神的幫助下做成的，我們對妖怪所知甚少，目前與妖神鬧翻不太明智。”

邢知澍撇了撇嘴，看她的目光變得莫測：“你在笑我？”

“邢隊長，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在笑你了？”

“你在心裡笑我。”

蘇笑笑無語：“邢隊長你這可就是小人之心了啊，你問我答，又不是我想說。”

正好電梯到一樓，蘇笑笑招呼都沒與他打，徑直走了，惹不起還是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