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睜開眼睛，面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像是雪地，更像是虛無。

她一個眨眼，面前的空地上突然多了一隻九尾白狐，如一座雪峰矗立在她身前，白狐原地打坐，閉合雙目，隻有九條尾巴在空中随意擺動，舒展自如。

白狐猛然睜眼，金燦的眸子盯着面前的蘇笑笑：“不錯，我便是軒轅墳的九尾狐狸精。”

蘇笑笑好奇地湊上前打量她，這還是她平生第一次親眼看見狐狸，真漂亮。

九尾妖狐被她看毛了，怒道：“你不怕我？你可知我吃人剖心，心狠手辣？”

“可你現在快要死了吧。”

“……”九尾妖狐沒有反駁。

“難道你也喜歡纣王，也願意為了一個同名的替身去死？”蘇笑笑覺得奇怪，這隻狐狸看上去可不像蘇妲己那般單純，怎麼也會做如此蠢事。

“呸，狗男人他也配。”

蘇笑笑大感意外，這麼人間清醒的狐狸姐，怎麼會放任蘇妲己作死：“那你怎麼不阻攔她？你感覺不到這副身體就要被耗盡了麼？”

九尾狐狸精幽幽歎一口氣：“這副軀殼本就是她的，當初我強占她的身體入朝歌，本是我對不住她，如今既已将這副身體還給她，又何必惺惺作态抱着為她好的由頭去幹涉她？”

“可……你知道她在做什麼麼？”

“她不就是想尋找纣王麼。”九尾妖狐斜睨她一眼，“雖然我是不知道，那個一身蠻力虎背熊腰，睡覺打呼放屁磨牙的老男人，究竟有什麼好喜歡的，但這既是她的人生便由她去，她願為愛而亡，她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着什麼急？”

“……”蘇笑笑忍不住給她鼓掌，說得太好了，“但是，狐狸姐姐，你要不要看看她選的男人在說話？我并不覺得她在享受愛情啊。”

九尾狐狸精閉眼片刻，再睜開時渾身的狐狸毛炸開：“天殺的崔殷受！我要殺了他！”

蘇笑笑伸手虛攔：“别，殺人犯罪，要被妖管局抓起來的。”

九尾妖狐剛才調取了胡蘇的記憶，自然也知道這個世界有了專門管理妖怪的單位，叫妖管局。

以她如今殘存的妖力怕是很難與之抗衡：“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說服妲己，跟崔殷受離婚，再慢慢把身體養起來，然後去看一看真正美好的世界。”蘇笑笑停頓片刻，擡眸目光堅毅地望着她，“你說的不錯，她的人生不該結束于恩州驿站，更不該困囿于一段執念。”

她們的身側突然出現一道橫着的虛影，細看方能看清是蘇妲己。

九尾狐狸精瞥了一眼身側：“她驟然聽見纣王已死，神魂激蕩，昏死過去，如今魂魄受了損，确實需要休息些時日，便讓我來結束這一段孽緣吧。”

蘇笑笑又覺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已經回到飯店包廂内，身側的蘇妲己也已蘇醒，隻是神态氣質與之前大不相同。

之前蘇妲己的媚是她的長相媚眼天成，但是雙眸透着純真的清澈，有種不谙世事的單純，而今的蘇妲己媚眼之中天然帶着股威吓，是那溫柔刀，刀刀緻命。

“先吃飯吧。”蘇笑笑看着滿桌的菜，剛才隻顧着跟蘇妲己說話，兩人都沒來得及吃。

換了靈魂的蘇妲己嬌嗔地瞥她一眼，聲音千嬌百媚：“我們妖怪是吃人的。”

蘇笑笑打了一個寒顫：“狐狸姐姐，你别這麼對我說話，怪吓人的。”

“你這人倒有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蘇笑笑，是妖事法庭的法官，你若是有什麼糾紛可以去妖事法庭找我。”

“有啊。”蘇妲己舔了舔嘴唇，“離婚糾紛。”

“你是用凡人身份跟崔殷受結婚的，你們的離婚糾紛得去普通法院起訴。”

九尾狐狸精盯着她吃飯：“那真是可惜了，人家就是想找你辦呢。”

蘇笑笑淡定吃飯，她有些好奇：“封神演義說你被姜子牙斬殺了，你怎麼會……”

藏身在蘇妲己體内？

九尾狐狸精翻了一個白眼：“那老東西斬我可是出了十成的力，一點機會也沒給我留。”

她眸光和語氣柔和下來：“是她，關鍵時刻救了我，斬仙飛刀斬殺我之時，蘇妲己以她的一魂替了我的一魂，使我殘存一魂，得以苟活至今。”

“原來你在驿站隻是将她的魂魄封在體内，并未殺她。”正因為她一念之間的善念，最後蘇妲己又救她一命，也算因果循環了。

“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的姑娘，身不由己，一路上哭着入朝歌，我不過是憐憫她罷了。”九尾狐狸看着自己的十根纖纖玉指，指甲修長整齊，卻一點蔻丹未塗，很是不習慣。

她見蘇笑笑吃完了飯，親熱地挽了她的手臂：“走，陪姐姐逛街去。”九尾狐狸看着光怪陸離的新世界有些興奮，她雖從蘇妲己的記憶中窺見了這個世界的模樣，但是真實踏入其中還是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