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鈞掩飾的很好,但時予安幾乎是一進門就看穿了他的逞能。
從始至終這麼長時間,林鈞一直靠坐在對于他的體型而言并不舒适的木制椅背上,别說站起來,坐直的時候都沒有過,明顯沒有什麼氣力。額頭時不時就會滴下冷汗,握着光腦外置器的手稍一用力做些什麼,就會不可遏制的輕微顫抖。
很顯然,林鈞并沒有從精神損傷中完全恢複過來。
想到這裡,時予安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如果那天林鈞接受了他的向導素,現在絕對不會是這種狀态。
正在時予安思索自己應該如何開口打破沉默時,他擡頭看見林鈞突然向着他揮了揮手。
他挑了挑眉,感受到自己身後傳來的精神波動,無奈的回頭看去。
“吼!”,雪獅怒吼着攀上了時予安的椅背,待他轉過頭一張血盆大口與他就在咫尺之間。時予安淡定地看着眼前的雪獅,甚至還有心情用餘光瞥視了一眼一旁的林鈞,哨兵依舊淡定的看着手中的行動計劃,仿佛沒有注意到旁邊發生了什麼。
有些哨兵可能會因為精神不穩定,無法控制自己的精神體做出過激行為,一般最常出現在長期沒有向導安撫的哨兵身上。此刻雪獅的狀态很像失控,但時予安顯然不相信林鈞屬于這種類型。
雪獅在看見時予安淡定的模樣,嘴巴微合頭一歪,甩動自己毛茸茸的耳朵,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随後,它将自己的嘴張的更大了幾分,誓要讓眼前的向導知道什麼是恐懼!
“吼!”
然後……
“啪!”,時予安直接一巴掌扇在了雪獅的腦袋上,“下來。”,顧及着雪獅沒什麼惡意,時予安這一掌幾乎沒有用力。
雪獅顯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明明它隻要輕輕一咬眼前向導的脖子就能被他輕易折斷,可時予安看上去就是一點都沒有怕他的意思。
雪獅這一次明顯懵了,向着時予安怒吼,“吼!”
“啪!”,這一回時予安手上地力道加重了幾分,毫無懼意的直視着猛獸的眼睛,語氣嚴肅下沉,“我說,下來!”
眼看着時予安擡起手又要扇自己,雪獅嗚嘤叫了一聲,松開了扒着時予安椅背的爪子,縮回了林鈞的腳邊嗚嗚直叫。
原來實際這麼膽小啊……
眼看林鈞依舊對着手裡拿了不知多久的文件“看得入迷”,時予安好笑的再一次開口,“林鈞上将就是用這種方法,讓那些白塔匹配來的向導遠離你?”
也難怪那些見過林鈞的向導,都認為他有暴力傾向不願意和他匹配了。
果然聽見他的話後,林鈞的目光終于從手中的文件上移開,神色一如既往,“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他倒也沒有疑惑時予安為什麼會直到他一直拒絕匹配向導這件事情。在林鈞的心中時予安畢竟是白塔的人,會知道他的匹配記錄沒什麼好驚訝的。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容我提醒你林鈞上将,為了維護社會的穩定,長期沒有向導和被判定為狀态不穩定的哨兵,是會被白塔收容監禁的。特别是你這種曾經參與過戰争的哨兵。”,時予安突然站起了身,緩緩向着林鈞走去。
林鈞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依舊面色平靜冷硬的和時予安對視,滿眼的不可思議,“您在訓斥我嗎?”
如果忽略掉他腳邊明顯瑟縮了一下的雪獅,時予安當真信了他内心平靜。
“你誤會了,我沒有任何訓斥你的立場。”,他此刻一步步逼近到到了林鈞的面前,認真的注視着他,“身為聯邦的向導,盡力保證身邊每一位哨兵的安穩是我的職責。我隻是覺得上将這樣優秀的哨兵,要是有什麼意外将會是整個聯邦的損失。”
這是實話,根據之前得到的信息報告和時予安自己短暫的觀察。抛去那枚北極星吊墜,時予安對眼前的哨兵還挺有好感的。
年輕有為,實力出衆如果哪天真的爆發全面戰争,他一定是聯邦不可多得的人才。
吊墜的事情尚不明确,時予安沒有其他任何道理對眼前的哨兵抱有惡意。
“所以?”,林鈞明顯不太相信時予安剛才的話,神色裡依舊帶着警惕。
“如果我是你的療養師,我一定會判定你現如今的狀态,不适合參與任何外勤活動。”,說着時予安将之前那盒沒能夠成功送出去的向導素放到了桌上,向着林鈞推了過去,“你自己定的,行動還有一周時間,希望你養好身體林鈞上将。”
看着被時予安遞過來的向導素,林鈞訝異的擡起頭,有些難以置信。
林鈞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時予安就搶先笑着開口将他所有未盡的話全都徹底堵了回去,“何必逞強呢?上将就算是讨厭我,也沒有必要和自己過不去。”
林鈞沉默了很久,臉色變換了好一陣。就在時予安以為他想通了的時候,終于聽見他說:“我該怎麼回報您?”
時予安好笑的扶了扶額,這哨兵也太難接近了點吧!他都把事情上升到為了聯邦的高度了,還是不肯收他一盒向導素?
“要不……你請我吃頓飯?”,時予安明白他若是堅持不要任何回報,林鈞絕對不會收下這盒向導素。
林鈞又一次沉默,颠了颠桌上沉甸甸的那盒向導素。A級向導素的價值很高,總是如此在白塔的嚴格管控下,A級向導素也向來是有價無市。一頓飯可抵消不了這滿滿一盒的向導素,但時予安都這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