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非常非常想知道,這份獨屬于哥哥的魚肉到底是什麼味。正如他一直以來窺視着地那份他可望不可及的親情。
因為心中一直惦念着這件事,回到學校後他一上午的課都聽的心不在焉。身為同桌,一向同他交好的顧宴清隐約發現了他的異常,“想什麼呢,剛才老師點你名都沒聽見。”
林鈞這才恍惚間回神,“你說……我們食堂會有可能有海鮮嗎?”
“啊?”,聽到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顧宴清愣了一下,“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你當我們食堂是許願池嗎?”
這話說的也是……
如林母所說,為了給成長中的哨兵供給足夠的營養,他們食堂的夥食一向相當不錯。卻顯然不會有海鮮這種昂貴不實的東西。
可好巧不巧的是,那天中午午飯時間,林鈞正好撞見有人在校外訂購了海鮮。
那是位金發碧眼的向導,容貌林鈞很陌生,但單憑着他那一頭張揚的金發林鈞還是認出了來人。
應該說這個學院不會有人認不出他,和林鈞同年級的聯邦唯一一位S級向導,普拉瑞斯·梵德。
同林家昨晚珍重的捧着那小小一盒生魚片不同,普拉瑞斯面前擺着的是一份足有半人高的海鮮拼盤,上面整齊地堆疊碼放着許多林鈞認都認不出的食材。
林晨昨日所吃的那份還沒巴掌大小的三文魚,在這份拼盤裡隻被厚厚一層鋪在盤子的最底下,用來做了最普通不過的墊料。
林鈞知道這樣不太好,也不知自己怎麼想的,打完飯後就是忍不住拿着餐盤坐到了普拉瑞斯附近的空位上。
看到他如此行事,食堂中的人全都臉色一變。神情古怪的盯着他看。林鈞這才注意到不知為何,普拉瑞斯周圍一圈的座位都被刻意空了出來。
對啊,這可是聯邦唯一一位頂級向導,哪是什麼人都能随便靠近。
他被旁人古怪的視線看得頓覺有些局促,好在普拉瑞斯本人似乎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見到林鈞落座也隻是偏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上自己脖頸确定自己有将抑制器戴好不會有向導素外洩出來,就再沒注意他這個突然坐到自己周圍的哨兵。
見他沒有介意,林鈞悄然松了口氣。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沒有主動離開。就那樣頂着周圍人異樣的眼神坐在旁邊一邊吃飯,一邊用餘光小心觀察着普拉瑞斯的反應。
他注意到對方并未直接對着面前的食物動筷,坐在那裡像是在等什麼人,手中握着光腦的外置器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光腦屏幕。
“你搞清楚今天到底誰生日啊!我特意給你準備了,你放我鴿子?”,普拉瑞斯似乎和光腦那邊的人陷入争執,好半晌他才歎了口氣看着面前半人高的海鮮拼盤惡狠狠的咬牙,“阿比斯·梵德,你怎麼不幹脆在訓練場和你的機甲過算了?!”
罵完後他看着面前碩大的拼盤一時有些洩氣,又認命的取來了幾個打包盒,将原本擺盤精緻的海鮮拆開裝好進包裝盒。
阿比斯……這個名字林鈞聽說過,普拉瑞斯的同胞哥哥,今年在他們學院就讀五年級,和他一樣是位SSS頂級哨兵。但又和出身寒微的他不同,那是軍部統帥家真正的天之驕子。
那份海鮮拼盤分量實在太多,放在桌上比站起來的普拉瑞斯都高,普拉瑞斯費了好大力氣直至裝滿了三個打包飯盒,也沒見那盤東西減少多少。
再多飯盒他也拿不下了……普拉瑞斯低頭看着打包盒思索片刻,很突然的轉頭看向一旁的林鈞問道:“這位同學,我是不是曾在九樓見過你?”
向導柔婉動聽的嗓音突兀的傳入林鈞耳中,吓了他一個激靈,差點沒直接從食堂的椅子上栽下去。
九樓,是學校教師的辦公層,也是補助申請處所在的樓層。作為學生除了申領補助和接受處分之外,一般不會去到那裡。要說去林鈞肯定是去過,可他不明白普拉瑞斯為什麼要突然和自己搭話又為什麼要這麼問,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記得我們見過……你也有去過九樓嗎?”,林鈞猶豫着回道。
按理來說,九樓應該是普拉瑞斯怎麼也不可能去到的地方啊。
“或許吧。”,得到答案後,普拉瑞斯的目光就再也沒有看向他,隻是胡亂敷衍的應了句話。
他其實隻是想确認一下林鈞是不是補助生而已,其他都不重要。确認之後他捧起那份沉重的海鮮拼盤搬到了林鈞的桌上,“這些我拿不走了,沒人吃過要是就這樣扔了有些浪費,你不嫌棄的話送給你。”
普拉瑞斯把話說完,也沒給林鈞答應或拒絕的機會,就捧起打包盒急急向着食堂外的方向離去。
林鈞完全沒想過事情會這樣發展,被這從天而降的餡餅砸懵了。好半晌回過神後他才急忙向着普拉瑞斯離開的方向看去,他尚且沒有來得及說聲謝謝,可對方此刻已經捧着食盒跑到了門口。
食堂門外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那如同那位向導一樣明豔的光芒白亮刺眼,他卻毫無顧忌的沖進了陽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