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山之間,江河之上,即将碰撞的前一秒,一個藍色的大陣悠悠地轉開。
天赦!不可能……這是玄蕭的第一反應
傳說中隻有虹境陣師才能施展的陣法……刹那間,玄蕭聽到了在戰場上死在他手下之人的聲聲慘叫,泉山派全派人的慘叫……千年來曆朝曆代無數死在他眼前或者他親手殺死的人歇斯底裡的凄慘的叫聲。
“不……”靈魂深處傳來一聲嗤笑,自己封印在最深處的那人……蘇醒了?
“我說過,你永遠都無法殺死我,你不接納我,永遠都逃不出苦海的。放出我,你就可以擺脫這一切!”這個聲音玄蕭已經快要忘記,似乎是千年前的自己,此刻他正在自己靈魂深處咆哮。
千年一瞬,他迫使自己清醒過來。
自己還在戰鬥,分神乃是大忌!
巫銘攻至咫尺。
玄蕭這具傀身在多年前丢了雙目,元靈附着在上面的時候,是瞧不清一步之外的東西的,而此時此刻,他從未這般如此近距離地看清眼前人的臉。
他是巫銘……還是桑倫?
玄蕭靈魂深處最害怕的記憶從腦海裡一閃而過,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在此刻重疊。
“李篪……你不殺我,我就殺了這五座城中所有的人!”桑倫王子目色赤紅,已經失去了理智。
短暫到不能再短的片段,回憶在天赦陣的刺激下翻湧了出來。一張瘋狂又絕美的臉,永遠的沉睡在了自己的懷裡。蒼綠的衣衫是沙漠中的綠洲,生氣一點點消散,綠洲在消失,将一切都悲傷不舍憤怒與愛恨全部掩埋在無盡的黃沙之下,被西風抹為平地……
玄蕭的杖比巫銘的劍長,這注定了巫銘必死,也必先受到創傷。
可就是在要将巫銘穿心的一瞬間,讓他後悔了一千四百年的那一幕在玄蕭腦海裡一閃而過。
當年,沙漠中的那抹翠綠便是抹殺在自己手中!
這一幕,如此相似。
鬼使神差,玄蕭撤去了集中在禅杖上的内力和真氣防護,破妄被巫銘的沖擊力反彈回北天門山,下墜着插/入了山壁中。
巫銘心道是玄蕭瘋了,他心下驚,手一抖,本該穿心的劍竟然隻是穿過了玄蕭腹肋。
玄蕭受了重創,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身體朝着滾滾江水疾速墜去。
忽然,玄蕭感到背部受了一擊力,那力不帶有任何攻擊性,竟是将他向上推回到擂台上。
玄蕭瞥見直直下墜的巫銘,忽然反應過來,方才是他推了自己回來!
自己重傷力竭,若是落入湍急的江水,必死無疑。
巫銘……在救他?
巫銘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用自己最後僅剩的一點力氣,将玄蕭推向了北天門山破損的擂台之上,自己卻筆直地墜入了奔騰的大江之中。
那一推,似乎出于靈魂深處的本能,他的内心深處似乎不希望玄蕭死。
玄蕭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瞬,他隐約聽到巫銘說:“審判你的人不該是我,你要給北玄萬民一個交代。”
心口……好空,這是一個很長的夢,巫銘的臉與桑倫的臉重疊在了一起,又逐漸分開,什麼是幻,什麼又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