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舌帽絲毫沒有放松警惕，嘶啞得仿佛破爛風箱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來：“關你什麼事？”

秦奈聳了聳肩：“是不關我的事啊，不過我這個人有的時候會有莫名其妙的同理心，比如我現在就很同情你。”

鴨舌帽握槍的手又緊了幾分，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和嘲笑：“你？同情我？你沒看到我手裡拿着什麼嗎？敢這麼跟我說話？”

“手裡拿着武器就不會挨打了？誰教你的？他？”秦奈驚奇地說，“所以我才說我很同情你啊，連真正報複傷害自己的人的方法都不知道。”

她突然湊近到鴨舌帽的身前，仿佛絲毫不在乎他手裡的槍會傷到自己：“想想看，他都對你做了些什麼？他加諸在你身上的痛苦是死亡嗎？你知道人的太陽穴中槍後感受到的痛苦有多大嗎？”

鴨舌帽的手開始顫抖起來，“閉嘴……”

“事實上，當一個人的太陽穴被子彈擊中後，顱内壓會急劇增高，整個顱骨都會變形，這個人會當場死亡。你知道當場死亡的概念嗎？也就是說，在你的子彈打穿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死掉了，在痛覺神經傳導到大腦皮層之前，大腦已經被摧毀了。他根本感受不到痛苦，而且，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會有機會感受到他施加在你身上的痛苦了。”

“你給了他最好的解脫方式。”

“你閉嘴！！！”鴨舌帽嘶啞的嗓音突然變得尖利起來，他激動地揮舞起手裡的槍，秦奈終于看見了那雙眼睛，充滿着仇恨和憤怒，還有被主人藏在深處的委屈，“你懂什麼！你們這些人懂什麼！！我的人生都被這個人渣毀掉了！！我本來也可以繼續上我的學，放學就去和朋友踢球，我也可以談女朋友！可以戀愛，可以結婚，将來還會有一個可愛的小寶貝……本來應該是這樣的，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少年頹然抱住自己的頭，奔潰大哭：“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逃不出去，他把我關起來，如果我不聽話，就會被打斷腿，等他高興了，再給我接上，我害怕，我每天都很害怕，我試過報警，可是……可是他把電話線全部剪斷了，我就被關在那個牢籠裡，沒人聽得到我的求救，沒有人救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秦奈安靜地看着他，遠處隐隐約約聽得到警笛的聲音，想來是收銀員小姐終于反應過來報了警。

秦奈抓住了少年的手，堅定而又緩慢地把那把手槍從他手中掰下來，然後，她摘下了少年的帽子和口罩。

這确實隻是一個少年，他看上去似乎才十六歲左右，卻已經瘦得不成人形。秦奈掀開他的衣服，能看到底下布滿青青紫紫的痕迹，被她握住的手腕上是密密麻麻的凸起。

秦奈歎了口氣，有的時候，她真的也很想動手殺人，隻可惜……她俯身，湊到少年的耳邊，輕聲耳語：“不要害怕，你現在已經重獲自由了哦。”

“接下來，請好好享受你親手創造的未來吧。”

秦奈笑起來，在越來越近的警鈴聲中站正了身體，“不過，也有人教過我，不管是出于什麼理由，奪走他人的生命都不是一件可以輕易原諒的事，所以，還請你乖乖接受法律的判決，接受應有的懲罰吧！”

“我想，也許直到那一天，你才是真正的、完完全全的自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