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枭的魂域一如初來時那般空空蕩蕩,之前為她安置的那些夜明珠等等東西都被燒毀在那場大火裡,黑暗幽深地看不見邊界,再往深處看去就隻剩一片模糊。
時愉确定自己仍舊是讨厭這種黑暗空曠的,但是她隐隐覺得自己似乎并不如從前般恐懼了,甚至覺得,這裡熟悉得讓她有些安心。
這種熟悉,不是之前次次被關在這裡的那種視覺上的熟悉,而是像在炎境的家一樣的熟悉感。
炎境是時愉化形之地,也是她幼時到一百多歲一直生活的地方,在時愉心裡,炎境對于她而言就是下界凡人常常挂在嘴邊的——家鄉。
這種感覺讓時愉覺得異常奇怪。
她不知道,自己的魂識曾經四散于這裡八天八夜,而褚枭在這八天八夜裡,将她的魂識一一拼湊融合。
褚枭趕到時,她的确已經死了,甚至魂識都已經離體。
但是褚枭當即用魔功将她的所有魂識都困在了主帳中,在醫修宣告她的死亡時,褚枭便知道她的肉身已經是無力回天。
但是誰說沒有辦法救她?褚枭偏要逆轉這個事實。
喝退衆人之後,褚枭用自己的魂識和魔功将方圓幾裡的魂體都拘了起來,放入了自己的魂域。
幸好他曾經和時愉的魂識親密接觸過,又有異獸辨認靈力的天賦,所以從無數四散的魂體中找到了她的魂識。
褚枭的魂識源源不斷地給時愉的魂識提供魂力,才能将它們重新彙聚,所以它們自然對褚枭的魂識親近依賴。
而魂域本就是由魂識鑄就而成,更别提這麼長的時間時愉的魂識都是在這裡面蘊養。
所以時愉才會覺得自己對褚枭的魂域熟悉又依賴。
時愉這次醒來,發現和上次想比,自己好了很多,已經能慢慢動了。
此時她已經在床上爬起來,雖然動作緩慢,但是能有力氣堅持着起身。
成功爬起來靠在床頭之後,她輕輕喘着氣休息,半晌才檢查起自己的身體來。
時愉丹田蓄力,卻發現自己現在使不出半分靈力。
她自嘲地笑笑,現在好了,本來靈力就不多,現在是一點都沒了。
但好在她檢查自己的靈府發現,魂識幾乎是完好的,靈府中的靈力也還是充盈的,足以有容納自己魂識的承載力。
她艱難地擡手,摸向自己的脖子,輕輕摸索着親手紮出來的那幾個傷口。
摸起來似乎已經結痂了。
不過離開被子這麼短的時間,她竟然感覺到自己有些冷。
而且她覺得自己這股冷意是來自于身體裡面,血脈裡,而不是來自裸露在外面的皮膚。
這時,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時愉剛打算想辦法探查自己的身體一遍,就突然感覺到時空颠倒,轉瞬間發現自己被移出了魂域。
褚枭一直開着與魂域之間的感應,時不時就看一眼,他本是和時愉一起進去的,在魂域裡待了四天。
方才是他氣息不穩需要調理,所以才出來留她單獨在魂域。
時愉需要在魂域裡養魂力,所以褚枭沒有立馬将她帶出來,此時時間差不多了才放她出來。
除此之外,時愉也到快要血液流轉不暢之時了。
當時時愉失血過多,他将自己的血液用靈力抽出來一部分送進了時愉的身體,以保證她全身靜脈的流暢。
但是他的血液特殊,因為吸收的異獸天賦太多,他的血和那些異獸一樣溫度低,這也是他的身體總是讓時愉感到冰冷的原因。
所以在時愉身體裡循環一段時間就會讓她全身冰冷,血液流轉變慢,需要他用靈力催動,送熱流進去。
但時愉對這一切都還一無所知。
她一回到外面,褚枭便拉住了她的手,以前常常讓她冷得戰栗的掌心如今溫熱如暖爐。
時愉又感覺到暖流在經過褚枭的手源源不斷地流進自己的身體中,就跟睡之前一樣。
此時意識清晰,她微妙地感知到了什麼,便乖乖地任由手被握着。
過程中褚枭沒出聲,她也識趣地選擇了不開口。
她漸漸覺得自己有了力氣,并且不再像剛才那樣骨子裡泛着冷意。
過了好一會。
“還冷嗎?”褚枭目光從兩人交握的手上移開,看向時愉問她。
時愉搖搖頭,算作回應他。
褚枭又問:“有力氣了嗎?”
對于這個問題時愉有些謹慎,良久才輕輕點了一下頭,又開口補充道:“有一點點了。”
褚枭本也沒指望她能立馬恢複,所以面色平靜地點頭說好,他又問她:“能站起來嗎?”
其實花久一點時間的話時愉感覺自己是能站得起來的,但是她還是沖褚枭搖了搖頭。
褚枭眼神微微一變,看她一眼,下一秒就伸手穿過了她的腿窩。
伴随着時愉的驚呼,褚枭将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然後褚枭一邁步就到了一個時愉從沒到過的地方。
此處似乎不是尊主府,也并非是軍營,像是一出暖閣。一旁站着的侍女穿着也比尊主府的侍女要華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