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宴會已将昨日的擂台拆除,在顧昭二人到來之前,桃花塢的主人早已經笑容和煦的坐在了前席的位置,顧昭與扮做黎青的傅觀尋了固定的位置坐下,在坐下之前,顧昭敏銳的察覺到之前被自己移開一點位置的蓮花燈又被放回了原位。
顧昭皺了皺眉,順手又将蓮花燈移了回去。
“有問題?”見顧昭的動作,暗自戒備的傅觀湊近詢問道。
“燈光太亮,或許?”即使已經将蓮花燈移開至一邊,但顧昭緊皺的眉頭仍舊并未松開,面對傅觀的詢問,顧昭不太确定的回答着,内心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對着這種裝飾性的燈台産生了戒備感,對,就是戒備感。
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内心想法的顧昭神色嚴肅的拍了拍傅觀的肩膀,小聲的交代了一番,“這些燈給我的感覺不太好,傅兄尋個機會毀了它們。”
雖然顧昭的此番交代有點過于奇怪,但傅觀還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随後傅觀探究的視線落在蓮花燈上,似乎是想要研究一下蓮花燈的構造,隻是還未等兩人就此再多交流幾句,兩名端着托盤的貌美侍女便款款停在兩人的身邊,一左一右的侍奉在桌案邊,見此,顧昭二人隻能暫且作罷,端起酒盅,做出一副沉迷酒色的姿态。
宴會過半,大部分前來的客人早已經喝的酩酊大醉,而那宴會開始便侍奉在一邊的侍女們卻依舊不停的為諸位賓客們斟着酒,酒量太淺早就暗自将酒偷偷潑灑出去的顧昭在侍女又一次将酒盅遞來之際,佯裝醉酒的趴在了桌子之上。
桌案上燃放的紅燭已經過半,顧昭埋首在兩臂之間,悄悄的向着傅觀的方向睨了一眼,而似乎沉迷美酒的傅觀敏銳的察覺到了顧昭的視線,借着動作的遮掩,俏皮的眨了眨眼以做回應。
顧昭收回視線向着塢主的方向看去,卻蓦然發現剛才還在的塢主不知道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在發現的瞬間顧昭便猛然起身,和同樣警覺的傅觀相互對視一眼後,皆暗自提高了戒備。
就在這時,席宴上的侍女突然開始陸續的起身離開,顧昭放眼望去,除了零星的幾位被醉酒的客人們糾纏住無法脫身的侍女外,當前看起來一片祥和的宴會上,已經看不到桃花塢内部人員的身影。
就在這時,塢主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聲音飄渺,暗含笑意,“吳某還有一則消息需要告知諸位貴客,那就是自明日起,桃花塢将正式歸附朝廷,而諸位——便是吳某的投名狀。”
顧昭的眼睛睜大一瞬,強烈的危機感促使顧昭急呼出聲,“傅觀,毀掉那些燈!”
可惜,顧昭的話還是說晚了。
在顧昭話音剛落,顧昭便被傅觀驟然擋在了身下,從空隙中看去,原先那精緻的蓮花燈此時已經變成了殺人的利器,千千萬萬的銀絲從花瓣中射出,圍繞整個席宴的蓮花燈此時連成一片,構成了一張奪人生機的織網。
哀嚎聲在顧昭的耳邊不斷響起,随着又一輪的銀絲降落,原本熱鬧的宴會再也沒有一絲動靜發出,顧昭屏息被傅觀擋在身下,此時傅觀手上按住顧昭的力道極大,從對方暗沉的臉色上,顧昭看不出對方有沒有中招,雖然這邊的蓮花燈在一開始被顧昭移開些許,但仍然還是有一些銀絲波及到了這邊。
兩人便如此倒伏在案桌下,直到攻擊結束,随後幾道沉重且雜亂的腳步聲向着這邊靠近,從傳出來的交談聲可以聽出,這些出現的人便是往日負責照顧賓客起居的小厮。
随着這些小厮的出現,身體被拖動的聲音不時的響起,由遠及近,很快便到達了顧昭這邊。
顧昭身上的傅觀被人掀開,閉眼裝死的顧昭也沒法查看此時對方是什麼狀況,好在這些負責善後的小厮并沒有多麼認真,甚至都沒有确認手下的身體是否已經死亡,便哼哧哼哧的将人擡到運送屍體的闆車之上。
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被随意的丢上顧昭所在的闆車,被屍體沉重的重量壓的險些窒息的顧昭急促的呼吸幾下後,又匆忙的安靜下來。
沒多大功夫,身下的闆車便被人拖動起來,在闆車的晃動中,顧昭悄悄的睜眼打量了一圈,透過屍體間的縫隙,顧昭看到了衆多站立在宴會外圍的守衛,這些守衛各個手持弩弓,鋒利的箭矢在燈光下閃着寒光,顯然,即使有人可以僥幸存活,也會被這些守衛毫不留情的射殺。
待到闆車終于脫離了守衛的範圍,負責拉動闆車的小厮忍不住出聲抱怨了起來。
“真是的,平日伺候這些匹夫也就罷了,現在這些家夥都死了,竟然還是讓我們過來收屍。”伴随着闆車吱呀的滾動聲,小厮的聲音清晰的傳入顧昭的耳中,這個聲音很耳熟,正是這幾日前來通知顧昭參加宴會的那名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