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實在是不太擅長與蘇正玉這般的人相處,并不是說對方那冷若冰霜的氣質,而是蘇正玉那過于執拗的性格,他是那種認定了,即使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會回頭的家夥,和這種性格的人相處,你很難能夠改變對方的想法,通常這種人都會給人一種獨斷專行,不近人情的感覺。
但現在,從跟在蘇正玉身後踏入山林的那一刻,顧昭卻不得不聽從對方的安排,畢竟以顧昭那基本為零的生存經驗來看,要想順利穿過這座大山,就隻能依靠蘇正玉。
好在,顧昭認為自己還是可以能屈能伸的,隻是就在顧昭做好了對方把自己指使的團團轉的準備之時,卻發現蘇正玉完全沒有讓顧昭插手一點,自顧自的處理好了一切,把抱着兩人的行囊站在一邊的顧昭襯托的像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在進入山林的第一日,蘇正玉完全視那遍布大部分地區的林間瘴氣不存在,帶着顧昭宛如出遊一般輕松自在。
正如蘇正玉所說,對方确實對于如何在山間生存十分熟悉,山林中根本就沒有路的存在,如果林間的間隙十分寬松,顧昭是跟在蘇正玉身後通過的,若是遇到那種無法通行的地段,顧昭則是被蘇正玉直接帶着從空中過去的。
在山間行進了一天,顧昭完全沒有感到一絲疲憊,在傍晚來臨之前,蘇正玉還十分靠譜的找到了一處幹燥的洞穴。
随着太陽落山,山間的溫度開始下降,洞穴的中央早就被升起了一堆篝火,就在顧昭拿出幹糧準備對付幾口的時候,蘇正玉用寬大的樹葉裝着兩條處理好的魚從外面回來,在看見顧昭的時候面無表情的将魚遞了過來,“今日隻找到了點魚,明日行路的時候,我會注意是否可以捉到其他食物。”
見此,顧昭默默的将手中的包裹放下,眉開眼笑的伸手将魚接過,滿心驚喜的顧昭早就将蘇正玉那糟糕的廚藝抛之腦後,期待滿滿的咬了一口。
顧昭:“……”。
真是十分熟悉的口感,說來也是神奇,不管是什麼食材到了蘇正玉手中最終出來的都隻會是一個味道,那就是——苦。
顧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在内心思量着,難不成這做飯難吃是蘇正玉本身不可更改的設定不成。
“如何?”端坐在對面的蘇正玉出聲問道,不知為何顧昭從對方那冷若冰霜的臉上似乎感到了一絲期待。
“嗯?”,難不成蘇正玉這是想要自己誇贊一下他的廚藝,想到此,顧昭默默的将口中難以下咽的魚肉吞下,面帶微笑的點點頭,說道,“還不錯,不過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若是明日捉到其他的,蘇大夫可以讓我幫忙處理的。”
希望蘇正玉可以領會到自己的意思,顧昭實在不想這幾日一直都在對方廚藝的荼毒下度過。
顯然以蘇正玉的聰慧完全領會到了顧昭的意思,但最終蘇正玉也沒有發火,隻是兀自在那邊飄了一會的冷氣。
顧昭秉持着少說多做的原則,默默的扒拉出兩處休息的地點,随後便閉目養神,不準備再去觸對方的黴頭。
隻是,顧昭沒想到蘇正玉竟然對于自己的廚藝如此在意,在第二日一早,顧昭才剛剛睜開眼,面前便被遞過來一個褪去皮毛的野兔,面無表情的蘇正玉語氣冷冽的對着睡眼惺忪的顧昭開口說道,“給你,處理吧。”
面對氣勢逼人的蘇正玉,顧昭隻能默默的伸手将東西接過,隻是顧昭忘記了一點,那就是他自己也完全沒有廚藝這方面的天分。
看着手中烤炙後外表焦黑,裡面帶血的兔肉,顧昭僵硬的将手中的失敗品放下,面對如今這‘殘酷’的現狀,顧昭不由得啞然失笑。
将包裹中的幹糧拿出,顧昭小心翼翼的遞到蘇正玉面前,“咳,抱歉,好像失敗了,要不蘇大夫先吃點餅墊補一下。”
自顧昭開始處理食物之後,便處之泰然的蘇正玉神色平靜的看了顧昭一眼,随後動作矜持的伸手拿起一塊幹餅。
等顧昭低頭之後,蘇正玉眼角的餘光瞥到顧昭臉上那垂頭喪氣的表情後,嘴角微微上揚,又在顧昭發現之前,迅速恢複到無動于衷的神态。
顧昭啃着硬巴巴的幹糧自省片刻,在對比了一番兩人的廚藝之後,發現自己做出來的東西比起蘇正玉更差之後,愈發郁悶起來。
“好吧,我想我得和蘇大夫道個歉,”為了之後幾日的飲食,顧昭厚着臉皮湊到蘇正玉的身側,“蘇大夫的廚藝勝我百倍,昨日是在下有眼無珠了,還望蘇大夫可以不計前嫌。”
從這件事來看,在某些不觸及自身原則的事情上,顧昭确實可以能屈能伸。
…
…
山間趕路是十分枯燥乏味的,尤其是在同行者是一個少言寡語,表情欠缺的大冰山的時候,随着這兩日的相處,在蘇正玉‘無微不至’的關照下,顧昭面對蘇正玉的冷臉已經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甚至于現在顧昭已經可以根據對方冷氣釋放的程度,來判斷對方心情如何。
就比方說現在,閑極無聊的顧昭小尾巴便又翹了起來,在确定蘇正玉确實對自己十分包容之後,顧昭便開始蠢蠢欲動,畢竟,讓冰山破功,想想還是十分有趣的。
顧昭的視線環視一圈,看中了一片翠青的葉片,伸手将葉片摘下,顧昭悄悄向前湊近試圖将葉片夾在對方的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