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着池修前去的隻有秋陽一人,其餘人還依舊伫立在原地,茫然地看向他,等着他的解釋。
但池修給他們的隻有一個不耐煩的眼神,“怎麼?你們留在甲闆上就能活了?”
僅僅一句,問的他們啞口無言。
不怕遇難,就怕系統清掃。
他們迅速跟上兩人,黑壓壓的人群立馬将透入門中的僅存光線給遮擋的嚴嚴實實。
好在李叔及時舉起了個手電筒,散射的光線照在走廊上,隻見裡面的家具和擺設都已經破爛不堪,擺放得雜亂無章,中型落地座鐘左右搖擺,發出哒哒的沉悶聲響。,這裡仿佛曾經發生過一次混戰。
而天花闆中央,纏滿荊棘的水晶燈下渺渺光線,伴随冷風呼嘯吹過,光線在走廊中搖曳不定,投下詭異而扭曲的影子。
“這裡怎麼住人啊!”說話的是個穿着華麗的女人,她伸出鑲嵌着精美細鑽的手指,嫌惡地攆上身旁已經枯萎的花瓣。
李叔身子一頓,渾濁的眼眸朝她緩緩瞥去,吓得她立馬窩到了西裝男背後。
李叔淡淡開口,“原本這裡不是這樣的。”
池修面色陰沉,追問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嗎?”
“一場派對罷了,他們走之前沒請人回來整理。”
他不是船長嘛?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船,肯定不會放任不管。
反倒更像是臨時加入的。
“一場派對罷了,他們走之前沒請人回來整理。”
他不是船長嘛?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船,肯定不會放任不管。
反倒更像是臨時加入的。
秉持着懷疑,池修他們繼續往前跟去。
天色逐漸暗沉,李叔卻還是不厭其煩地帶他們走遍了整艘輪船,好似是想讓他們把整個内部結構都深深刻在腦子裡。
或許是迫于李叔整個人的威懾力,又或許是沒人敢單獨離隊,途中沒人說一句話,彼此之間互相挨的老近,生怕自己像電視裡一樣,被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抓走。
人群中聚集起來的血腥味和汗臭味,迫使池修嫌棄地躲了又躲,肩膀無意撞上了一個凸起,疼痛讓他神情更加不悅,怒視着向旁邊瞥去,發現竟有一扇巨大的鐵門,撞上池修肩膀的正是門上那個扶手。
可李叔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似乎根本不打算跟他們介紹這裡。
池修頓在原地,擡頭朝李叔的背影深深看去。
這家夥到底在隐瞞什麼。
走廊的光線很暗,幾乎全靠李叔手裡的手電筒,所以池修脫離了隊伍也沒人察覺,他也因此趁機偷偷溜進了裡面。
為了能借到點外面的光亮,他并沒有把門關上,室内環境勉強能大概看出個輪廓。
幽靜巨大的空間内,池修甚至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仿佛是危險降臨前的禱告,不斷敲擊着池修的胸腔,提醒他不要再前行。
數米長的橢圓形長桌橫在大廳中央,後面是紅色的窗簾迎風飄蕩,伴随着腐臭的氣味,吹上池修的臉頰。他伸手撐上牆面,一步步往裡探去,試圖找到電燈按鈕,可指尖唯一感受到的僅僅是水泥牆面的粗糙觸感,甚至每走一步,都會有某些不知名的尖銳雜質劃過他的皮膚。
“池修?”
突然,他好像聽到秋陽的聲音,以為是離隊被發現了。
剛轉過頭去,身後卻空無一人,門外的光線也在越來越暗。
“池修?”這回是秦焱的聲音,聲音跟秋陽的聲音一樣,沉悶低迷,被氣音所包裹。
他立即閉緊嘴巴,不敢回應。
“池修?”這又是西裝男的聲音。
但池修反複張望,也沒有看到有任何人,他摸着牆沿,試圖原路返回。
可是,指尖上的觸感變軟了。
牆面變得沒有一點雜質和粗糙,反而像是柔軟冰涼的肌膚,正一點點将他的手指陷進。
“池修。”
直到一個極為稚嫩如孩童般的聲音響起,比其餘幾聲更為清脆響亮,他立刻轉頭朝聲音來源處看去,額頭上不知何時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隻見長桌上兩排坐滿了身型不一的黑影,他們全身上下隻看得清眼睛和嘴巴,正朝池修徐徐遞出微笑。
而坐在長桌最前面的,是一個極其瘦小的身影,它似乎也意識到了池修的視線,緩緩擡起被黑霧環繞的手臂,開始輕輕擺起,嘴唇開始蠕動。
忽然,大廳的燈猛地亮起,池修不自覺輕顫了下,他警戒地朝門口看去,發現李叔和大家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這裡,身後的人們臉上更是紛紛浮現起擔憂。
正當池修不理解他們在擔憂什麼時,李叔表情猙獰的向他走來,咬牙切齒地怒斥道,“為什麼不跟緊?”
池修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凝視着李叔,此時任何辯解都已經顯得無力。
“額啊啊!”不知哪來的尖叫聲打破了尴尬,兩人轉頭瞧見一個男人吓坐在地上,顫抖着手指,指着牆上的血迹,血迹上還有個手腕粗細的長釘,“這也是派對的一部分嗎?”
池修神情更加凝重,剛剛因為光線太暗,完全沒注意到這個。
不過現在看來,李叔口中的“派對”完全沒有那麼簡單。
李叔眼看瞞不下去,長歎一口氣,把大家都遣散出大廳外,安撫性的拉上大廳的門,語氣帶上點苦澀,“生日派對,起初大家都好好的,但他們都突然失了智一般,開始啃咬,開始殘殺,或許因為那時我還是個小孩,他們放過了我,我也憑借身材瘦小的優勢躲藏了起來,成了那場派對唯一的幸存者。”
說到這,他又狠狠瞪向他們,松弛的眼皮下是遮掩不了嚴厲,“你們記住,一定要遵守規則,隻要不違背規則,沒人會受傷。”
李叔見沒人回應,聲音再次提高一個度,“聽懂了嗎?!”
人群猛地一激靈,“聽、聽懂了。”
李叔這才堪堪收回視線,接下來的全程都沒有再說話,最後将他們帶到兩排房間前,徐徐拿出一串鑰匙,開始分發。
池修左右掃視了兩眼,老舊的木門中間是一層透明玻璃,借着手電筒的一點餘光照進,他甚至能清晰看見屋内環境。
此刻,池修心底的不快愈加濃烈。
這房間好像牢.籠般,對他們很不友好。
直到分發到池修時,李叔手中一頓,莫名陰森森地讪笑起來,用蒼老幹癟的食指往他和秋陽之間來回指了指,“你們兩人認識?”
池修見秋陽想要開口否決,頓感不妙,直接伸出手,白皙有力的手掌摁上秋陽的腦側,貼到自己肩旁。巨大的沖擊力強行讓秋陽閉上了嘴,另一隻手自然而然地環上了秋陽的胳膊,不給對方反應時間,已經裝成了一副老朋友的模樣,笑臉盈盈的朝李叔回答,“嗯。”
最後好像覺得還不夠肯定似的,又添了句,“因為我身體不是很好,一直以來都是他照顧我。”
話音落下,兩人四目相對了許久,池修手心鮮少地被人凝視起一層冷汗。
他不敢肯定這人有什麼目的,但直覺告訴他,無論對方提出什麼問題,還是不要否認的好。
最後李叔率先妥協,收回目光,将手中兩把略微生鏽的鑰匙遞給兩人。
“那你倆就住一起吧,這是你們的房間鑰匙,請拿好。”
秋陽雖然不明池修這麼做的意義,卻也沒揭穿,跟着池修一起擡手接過鑰匙。
兩人定睛眯了好一會,才勉強看出房牌号,是看起來不太吉利的1404号房,卻也都沒在意。
對于他倆來講,或許鬼還是比較輕松的存在。
走廊上的木門,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黴味,兩人走了好久,才終于找到了身處輪船最後一間的“1404号房”。
當鑰匙插進去時,黃棕色的碎屑時不時從孔洞中掉落。
緊随着“吱呀——”一聲,老舊的木門徐徐打開。
屋内昏暗的燈光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正披散着頭發,手握佛珠,佝偻地坐在床角念誦着經文,面容是無盡的猙獰。
而再往前看去,窗戶上正寫着血淋淋的三段話:
不要聽、不要看、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