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自古有幾個人能容下敵國的亡國之君啊……”一人放低了聲量,“你說,咱們宮裡這位……能撐到什麼時候?”
“陛下納他入宮,可那晚他便尋死……之後陛下便沒怎麼來過了。我估計啊,陛下本來就是一時興起而已,他又要死要活的,現在陛下早就對他沒興趣了。”
“陛下是皇帝,是天子,這天底下的人,他想要什麼樣的沒有?既然是一個不識趣的,那陛下肯定不喜歡啊。陛下自然是想要個乖順懂事的,何必非要強求一個成天對自己惡語相向的人。我可是不想在這裡當差了……去福安伺候太上皇都好啊,在這裡成天戰戰兢兢的……”
皇兄府邸被封,其餘人被圈禁……高珩身體有些難以克制地顫抖起來。
元熙想殺高氏皇族了……
這些宮女莫不是得了别人授意,特地來這裡說給自己聽的?
元熙……元熙是什麼意思?他是在威脅自己麼?
一個念頭無法控制地升騰而起,又數次被他強行按下。
他要救哥哥,救高氏一族。可是被囚在深宮的他,又能做什麼呢?難道……難道真的要……
他已是衆叛親離,還管高氏族人做什麼!他們為了自保,甯願把自己送給元熙,讓自己做元熙的脔寵!
可那是皇兄……母後……
“啊!”一名宮女回頭看見高珩,吓得面色一白,連忙行禮道,“奴婢見過侍君。”
旁邊兩個宮女聞言也跟着回頭一望,立馬住了嘴,誠惶誠恐地行禮。
高珩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顫抖:“你們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幾個宮女哪裡敢在他面前談什麼溫國公,都裝傻道:“侍君息怒,我們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不可當真!”
“道聽途說……哈哈哈……”高珩忽地勾起嘴角,笑了出來,笑得旁人膽寒。
“兵強者,攻其将;兵智者,伐其情。珩兒,西施一介女流所能做的事,你難道做不得麼?”那日胡氏入宮時的話在他耳畔響起。
而後他轉身大步走回大殿,死死攥住雙拳,已然下定了決心。
……
元熙跟玉珠說完話,便撸起袖子繼續幹活。
皇帝就是一天到晚有幹不完的活,作為一個明君他就得努力幹活。
玉珠在旁心不在焉地給他研墨,忽然韓盡忠跑了進來,道:“啟禀陛下,高侍君求見!”
“高珩?”元熙停筆。
奇了怪了,太陽這是打西邊出來了?高珩對他不是十分厭惡,總覺得他對自己圖謀不軌麼?怎麼還會跑來求見?
難道是為了高玮?
玉珠也一下子回過神來。
元熙還真是好奇高珩還能弄什麼幺蛾子,放下筆道:“讓他進來。”
不過片刻,殿中便出現了高珩的身影。
他穿了一身素淨的白衣,襯得他愈發肌膚勝雪,面容美豔。正在成長的少年本就骨骼纖細,有一種成年人沒有的圓潤幼态,近來又是一直病着,身軀看去十分清瘦孱弱。
當真是一朵柔弱可憐,楚楚動人的小白花。
可惜元熙不喜歡。
他喜歡的是鷹隼的脆弱,猛虎的柔軟,而不是自以為剛強的菟絲花。
換句話說,菜和蠢是原罪,長多好看都救不回來。
長得也不是元熙喜歡的……元熙就不明白,明明高懷瑜也很好看,怎麼在燕國卻是傳高珩是第一美人?
迫害高懷瑜也用不着連長相都迫害吧!高家這些人真是小心眼。
高珩伏地跪拜,道:“陛下,臣懇請陛下放過溫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