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莘剛把報告拿來，頗有些心疼，坐在一旁給沈朝聽削蘋果。沈朝聽斂着眸子，用力捕捉空氣中宋明莘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他想了很久，知道自己是不喜歡宋明莘的。他隻是喜歡宋明莘身上那些好的品質。換一個人陪伴他、幫助他，他還是會喜歡那個人。

這是一種祈禱神的瞥視的仰慕。

他貪圖宋明莘的溫暖。

宋明莘擔心他現在心情不好，于是和他搭話：“期末考之後，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沈朝聽依舊保持着姐姐和弟弟間合适的距離，連眼神中的情感都是清晰又伴随少年成長時見到魅力女性的暧昧。他問：“去哪裡？”

“草原去過了，你也見過山。”宋明莘略做思索，“這次，我們去海邊吧。”

她眨眨眼：“到了海邊，小朝聽可要熱情大方一點。會交到很多新朋友的。”

所以學校的事情，你不要太挂在心上。

沈朝聽漫不經心地想，我隻是答應了在派出所待一天一個人一百，可沒說後面的。

他給這錢倒是不覺得冤枉，主要是金錢交易更加穩妥，如果不給錢，他反倒覺得是自己做錯了。

宋明莘把蘋果遞給他：“覺得怎麼樣？”

沈朝聽接過來咬了一口，是面的，他不太愛吃這種，宋明莘也不擅長挑水果。他點點頭：“好吃。”

沈朝聽面色如常，稍稍停頓才作答，用詞都精妙：“那就去海邊。”

合理表達了自己也願意的訴求，将剛受過同學傷害的心情委婉地通過停頓展現，宋明莘果然不疑有他。

沈朝聽眼裡閃着光：“謝謝。”

“這有什麼好說謝謝的。”宋明莘揉了揉他的腦袋，“一家人。”

沈朝聽身體一僵，道：“宋明莘你洗沒洗手。”

宋明莘翻了個白眼：“用完就丢，什麼弟弟。”話是這樣說，她還是起身去了洗手間。

沈朝聽在病床上換了個姿勢，斷裂的骨頭戳到了哪兒，有點疼。然後他一隻手捂住嘴巴，躲在後面幹嘔。

多模拟幾次，身體就舒服了。

纖長的睫毛蝴蝶翅膀一樣撲閃，沈朝聽阖上雙眼準備休息。哪怕是假的，還是很想愛上什麼東西。

宋明莘失敗了。再找誰呢？

回到學校，趁着早自習老師出去上廁所的工夫，同桌擔憂地看着沈朝聽：“你還好嗎？”

沈朝聽搖搖頭：“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同桌松一口氣：“那就好。”她碎碎念，“你不知道老班當時多可怕，我看她那氣勢，那神态，我坐下面都要吓死了。”

确實可怕，小同桌都不敢喊滅絕師太了。沈朝聽漫不經心地想，嘴上附和着：“我也沒想到……他居然會那樣做。”

“哎呀，你不要一副為他考慮的樣子！”同桌瞪大眼睛焦急地勸他，“你才是受害者，硬氣一點！”

沈朝聽收拾出桌洞裡的水果，一笑：“反正，他已經嘗到苦果了。”

“就是你好欺負。”同桌見老師來了，連忙收回探到沈朝聽那邊的腦袋，還不忘嘟囔，“少爺，天變了！”

“好啦。”沈朝聽眉眼彎彎地打開書，眼神不移，手上卻掏出一瓶酸奶，“多謝大人勸告，這是小人的一片心意，還請大人收下。”

“糊弄學大師！”

老師進門看見沈朝聽已經坐回到位上，走到他面前敲了敲桌子，道：“你出來一趟。”

剛坐下又要起來。沈朝聽順手書合上，快步跟着出去。

老師是來問他身體恢複得還好嗎。

“已經好多了，老師。”沈朝聽點點頭。

“那就行。”老師松一口氣，想到沈朝聽平時淡淡的樣子，說，“你不要太有心理壓力，也不要把事情都埋在心裡，這件事是他做得不對，千萬不能怪到你自己頭上。”

沈朝聽再次點頭，道：“我會的，老師，謝謝您。”

他心裡想着這種事情我肯定不能作為壓垮自己心理防線的東西。他要愛自己的人，他必須變好，不能為了怨恨自己的就要失去愛自己的。

“你能想開就行。”老師拍拍他的肩膀，“進去吧。”

沈朝聽在老師進門之後才動。他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無意間蹭過肩膀，把領口弄亂了，于是輕輕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