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裴妹妹，今天下午三點整有一支出城圍獵沙獸的車隊會從中心供給站出發，如果你願意參與的話，無論結果如何，往後我都會給你全場三折的優惠價。想來的話記得提早到哦——愛你的無語姐姐”

裴望矜笑罵了一句：“好你個周無語……”

……連傳紙條的方式都這麼特别。

自曝的去年背着我看戲的事兒還沒找你算賬呢，居然用打折來要挾我，就這麼看不得我擱家裡待着？

全場三折是她出發去驅鬼之前向周無渝提的要求，看來偶爾搞一搞大老闆的心态還是可以嘗到甜頭的。

那我就再接再厲，趁機在這次打工期間受點小傷，狠狠賺一波同情心，等我回來看你給不給我全場免費。

事事以賺錢為中心的裴望矜能屈能伸，撇下傳單就利落地起了床。

*

下午兩點半，裴望矜開着前天租來的電動轎車，抵達了中心供給站門口。

周老闆的産業位于主城繁華地帶的A2大道，占地面積遼闊，堪稱地标性建築，常有臨時組隊的沙獸獵人會在此購置道具，之後在大門外集合出發，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項行業慣例。

裴望矜很是惜财地把昨天沒來得及賒還的道具又拿去服務台操作了一番，秉持着“戰鬥流我就不出力了”和“随便應付下蹭點傷得了”的行動宗旨，隻随手點了些道具帶在身上。

和趴在三樓欄杆上洋洋得意的周無渝對視一眼，裴望矜在腦海中給她加上一條搖得歡快的狐狸尾巴，随後笑眯眯地沖她豎個中指，在對方直呼大名的怒吼中，轉身推門而出。

目送着裴望矜離開，周無渝瞬間收斂了那副吊兒郎當的神情，攏了攏披肩，走進辦公區内一間不起眼的暗門裡。

門後陳設簡單，光線昏暗，一道絲絨面料的深紅色門簾将房間分隔成前後兩個區域，前廳四周靠牆立着許多檔案櫃。

周無渝坐在前廳中央的靠背椅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扶手，整張臉籠罩在陰影裡，叫人看不清神色。

她在主城範圍内的某個“眼睛”走進來，半跪着行禮：

“部長，雲安小區5棟單元樓裡的鬼怪已經盡數消散，整棟樓都恢複了正常。”

說完，她就後退着離開了暗房。

“部長”默然半晌，起身走到門簾後，給祭壇上了柱香。

深鞠躬時，眼角有淚水滑落在同樣深紅色的地毯上，消失不見。

*

周無渝所描述的車隊就停在門外街邊，頭尾各一輛裝運物資的輕型卡車，中間是三輛大越野。

以這種形式組隊的大多都是陌生人，在論壇上看到公開帖子而來，二十二個座位坐滿後到點即發車。

沙獸獵人們要麼以長期組隊的形式參與圍剿，要麼就是純粹的個人主義者。臨時車隊裡沒有水手集團這種自發的組織者，互相都不怎麼搭話，對此裴望矜很是心安。

她雖然算到得早的，但還是十分自覺地鑽進了最後一輛越野車的最後一排，凡是過來打招呼的，她都隻說自己叫“王翡今”，然後就靠着車門閉目養神。

沙獸獵人這種純粹依賴戰力的角色，一個個在外表上都十分健碩，全副武裝，無論女男都是一身的肌肉。

以内行人的眼光來看，裴望矜這種衣着書卷氣十足、除了身形高挑五官标緻之外别無特色的年輕人，到了戰場上隻要别吓得屁滾尿流就已經很不錯了。

沒人指望她能為總戰力貢獻多少，反正出力和報酬緊密挂鈎，有這種傻愣愣的新人當個擋箭牌，大家也喜聞樂見。

到三點時隻來了十六個人，車隊沒坐滿，但衆人也沒繼續等下去，直接便發車了。

裴望矜坐的這輛車裡總共隻有四個人，閉眼假寐時，她聽見其餘三人聊天說，這次人員稀少是因為她們要圍獵的沙獸是長了翅膀的變異體，很多沒有天賦或異能的普通人都不敢參與。

……什麼意思？意思是車隊裡除了她全都是有特殊能力還體格強健的業内人士咯？

周無渝啊周無渝，你這是又把我給帶進哪個火坑裡來了？

裴望矜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着，也沒太往心裡去，反正三十六計走為上，打不過就跑呗，别的不說，苟着保命的事她最擅長了。

車隊不緊不慢地向着她們此行的目的地——C12城邊境的沙漠地帶駛去，中途停下來吃了頓野炊，在隔天的淩晨一點抵達了C12城，又在兩個小時後穿過城市，到達沙獸出沒區附近的獵人駐營地。

拱繞在主城周圍的前一百座城市都還算得上繁華，編号越大、位置越偏，則發展程度越低。盡管如此，因人口密度不算太大，深夜的C12城依然沒有多少光亮。

擁有最大湖泊的C924城，則是社會意義上的世界盡頭。再往外，就是占據三分之二星球表面的暫無人類定居的荒漠。

抵達駐營地後，她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搭建帳篷、收拾行李，另有三個小時休息睡覺。天亮後，稍作熱身就要開始徒步尋找沙獸了。

這裡夜間幾乎沒有照明設施，因為附近的變異沙獸不僅擅長飛翔，還有好得過分的夜視能力，一旦大範圍點燈很容易被當成活靶子。

這是隊伍中一位俨然領導模樣的獵人告訴她們的。她自稱雷利，身材十分壯碩，穿着打扮也頗像是野外生存經驗豐富之人。

盡管看起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但雷利實則非常熱心，主動幫隊員們搬運行李不說，還全程指導裴望矜這位圍剿沙獸經驗為零的新手搭帳篷。招呼完所有人歇下後，她才回到自己的帳篷裡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