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可能使用連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力量的。
裴望矜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我想起來了,我終于想起來了。
周無渝,這就是你無論如何也要我去實戰中曆練的原因嗎?真是辛苦你了。你的努力沒有白費,因為我……都想起來了。
在距離地上那血盆大口隻剩堪堪兩米時,裴望矜迅速将身位調整回正,随即腳下暈開一片波光粼粼的水痕。
她像淩空上樓梯似的擡腿踏去,每一步都穩穩地落在鏡面般的水痕上,又在她向前跨出另一步時層層暈散,融進同樣透明的空氣裡。
裴望矜感到那股久未謀面的力量在體内充盈,随她的一舉一動而自然地施展出來。
她想一路踩上高空,腳下就會順勢出現輕盈的水階;她想淩空握住稱手的武器,周圍的水蒸氣就會乖乖地聚攏過來,凝成一把真正的水劍。
之前在松手放任裴望矜做自由落體運動後,那巨翼沙獸也緊跟着俯沖下來。
而現在,原本快要降落到地面上的它驚愕地看見那個微不足道的人類竟自虛空借力躍起,手部的空氣也仿佛溢着流光。
等等,那不是空氣,那是……水!!!
腫瘤腦袋上狹小的眼睛猛地睜大,沙獸驚惶地扭轉身軀想要回到高空,可愣神間,裴望矜早已踏着水階逼近了它翅膀的位置,站定時腳下的水霧彙成了一片波紋蕩漾的平台,随即手中足有一米多長的水劍劈了下來——
和沙獸幾乎等身高的右翼被齊根切斷,刀槍不入的外殼在水刃之下毫無抵擋能力,砍起來跟削泥似的,裴望矜都嫌這手感不夠帶勁。
巨翼如導彈砸進地裡,發出共工觸倒天柱般的響動,又借沙地為媒介一圈圈傳開聲波,令站在地上的衆人“嗡”地耳鳴,有好些甚至直接被氣流掀翻在地,精準地跌入了那嗷嗷待哺的口器裡。
砍了一次還不算完,裴望矜騰着水汽,腳底生風,片刻不歇地追在已經失去平衡的沙獸背後,借助體型差異和視覺盲區,繞至它的另一側,又将左半邊翅膀利落砍下。
這回,翅膀與身體這兩個部分在同一時間墜地,把荒原砸出了一個深坑。
沙獸仰面躺倒,“吭哧吭哧”地苟延殘喘,驚恐地盯着這個兩刀便削掉了它三分之二血的女人。
裴望矜在水霧的托持下姿态凜然地降落,一步步向巨坑走來,混着沙獸渾濁體.液的劍身拖在後面,留下令人心悸的紋路。
原先聚居在此的普通沙獸們早已倉皇逃竄,一同前來的獵人也都還處于錯愕之中,裴望矜就這麼暢通無阻地徑直走到了它的腦袋邊,揮起長劍——
“呲啦”一聲,布滿腫瘤的可怖腦袋咕噜噜地滾開。巨坑宛如大地之母般将沙獸的屍身緩緩吸納進虛無,地面又恢複了平坦。
裴望矜随手拿起不知何時被誰掉落在地的[沙獸獵.槍],在它徹底消融之前提煉出了遠看起來高如礦山的晶石。
加上巨怪掉下來時被生生砸死的小怪,這一戰的成果總共有892枚。
這是剩餘十四人勤勤懇懇揮汗如雨地撿拾并統計出來的結果,眼前難以置信又确實發生在須臾之間的事實讓她們瞬間轉變了對裴望矜的态度。
不用誰來指揮,她們都自發地撸起袖子清點起眼前這小山包似的晶石來,且一枚都不敢私藏,全都俯首帖耳地送到了不遠處那人的椅子邊。
裴望矜屠完怪後一句話也沒說,氣定神閑地憑空拿出了一把椅子坐下,雙手環胸看她們為了獨屬于自己的報酬而東奔西走的模樣。
話說,誰會特意帶上椅子出現在這種場合啊喂?!
裴望矜内心:我當時在中心供給站采購物資時确實是抱着來看戲的心态拿的這樣道具……應該問周無渝為什麼會進這麼奇怪的貨吧(甩鍋)。
[一把椅子:如您所見,這就是一把極其普通的、連道具前綴都沒有的椅子,可随時拿出來歇歇腳。
評級:?(勉強評個低級都會拉低其它道具的檔次)
定價(但凡多一個子兒都會顯得我像奸商):1星币
使用期(好丢人,送你了,千萬别拿回來):?
冷卻期:???
使用效果:請坐
狀态:使用中]
或許是為剛才見死不救的行為感到臉熱的仇恩率先打破了沉寂:
“都清點好了,這裡一共是892枚晶石,需要我送個儲物型的空間道具給你……給您裝好嗎?”
裴望矜悠閑地晃着腿,腦袋也随身體晃動的幅度朝她點了點。
仇恩二話不說,拿出自己的道具就開始為她裝晶石。
衆人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裴望矜的神情,見她并沒有要因方才人人袖手旁觀的事情找她們秋後算賬的意思,這才松了口氣。
其中一個掌握有土類異能的年輕男子嗫喏着開口:
“方便問一下,您在擊殺巨翼沙獸的時候,具體用的是什麼……?”
她們并非沒有看清裴望矜手中的水劍和腳下波瀾層層的水面,隻是單純不敢往水類異能的方向想——
且不說覺醒這種類别的稀有程度,就算眼前這個女人當真是水類異能持有者,怎麼可能至今從未聽說過她的威名?
裴望矜不以為意地答道:
“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能力,隻是用了中心供給站出品的使用效果類似異能的高級道具而已。正巧這次不是要來圍獵沙獸麼?當然是事先帶上能精準克制它的東西為好。”
她自己也才初步掌握對異能的運用,必然不可能在此時全盤托出。
原來是道具……果然隻是道具……聽者都紛紛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