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百會情不自禁,心裡雖然知道自己摸不到這些人,阻止不了這些事,但還是想試試,她跪在顔真真的身旁,用手護着,不讓那些人行刑。
顔百會喊道:“再打下去,顔真真不是死就是殘!你們這是殺人!”
可惜,他們聽不到。
程春站在高處,冷眼的看着顔真真疼到青筋暴起。
顔真真被打得口吐鮮血,即便是行刑之人不忍心,收了點勁,顔真真這虛弱的身闆也承受不住多下。
她虛弱道:“你其實知道偷盜之人是顔惠對不對,隻不過是看不慣我罷了,就因為我是養女,你撿來的廢物。”
顔真真擡頭,她幾乎再也哭不出來了,卻在擡頭的瞬間流下了最悲傷的淚水。
“母親。我,恨你。”
“……”程春沉默着,她依舊闆着臉,眼裡卻露出了别一樣的神情。
十多年前,在嫁進顔家之後,程春突然發現自己生不了孩子,不能為顔家傳宗後代。
在聽到郎中說“此生都有可能無法懷孕”之時,程春一蹶不振,并在老太太的嫌棄諷刺之下,一度想要自殺。
要不是顔真真的出現,程春或許早就一白绫,一房梁自殺于家中。
那不是一個雨天而是冬日裡難得的晴天,不過是在前夜。
不知是誰把還在襁褓之中的顔真真放在顔家門口,哭聲那叫一個鑼鼓喧天,雞犬不甯。
吵得程春不得不放下白绫,走到門外抱起了那個忽然對自己笑的顔真真。
“雖不是男孩,但也是我的孩子。”
這是程春在老太太面前說的第一句話。
等再過一年,通過藥物的調理,程春竟然恢複了正常,可以懷孕生子。
自此,顔惠誕生。
顔真真在兒時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總之,有顔惠一口飯吃,顔真真也餓不到。
可到後來,心智開始慢慢成熟,顔真真發現不對了,母親對自己的态度漸漸變淡,也在别人口中聽到自己其實不是母親親生的消息。
那天,顔真真哭了一天一夜,而這天碰巧是個雨天。
程春開始随着顔真真的長大越來越淡忘她,有時連她的名字都卡在喉間,一時半會說不上來。
某天,顔真真跪在神像面前,虔誠道:“我不求富貴,隻求我能真正擁有一個母親。”
無論是将顔真真抛棄的生母,還是有養育之恩的養母,顔真真都不曾一絲感受到親情。
在這個世界上,似乎沒人愛她。
顔惠對顔真真說得最多的話不是排擠就是嫌棄,會罵人會分享最新鮮的點心給顔真真,當然,是因為吃膩了。
顔真真知道顔惠心腸不是黑的,但也有病竈。
“媽!”顔惠突然跪下,她揪着自己的衣服,害怕的哭泣道,“其實是……”
“惠惠啊。”老太太打斷顔惠說話,開口道,“是祖母誤會你了,你跪着做什麼?地上涼,來人啊,還不将三小姐扶起來。”
老太太使了個眼色給桃花,她立刻心領神會,使了點勁才把顔惠拽起來。
老太太轉身對程春道:“真真不過是偷了點錢想去實現自己的願望,你就睜眼閉眼翻篇算了,何必要見血呢?”
“偷東西已經說明了很多東西!要是放在小時候就算了,可她長大了!母親你不是說過這人的品性要從兒時抓起,我嚴厲了這麼久難道還有錯嗎?”
老太太張嘴又閉上,裝作對顔真真失望至極,實則這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裡。
她隻有一個孩子,每天都期盼着什麼時候能給自己生個孫子,不要女兒,就要孫子。
在聽到程春不能生的那一刻開始,老太太就生氣了很久,想讓兒子休了她。
可沒想到另一天,程春抱着一個陌生人的孩子說是自己的,要對她負責。
就在這一瞬間,老太太對顔真真厭惡至極,要不是她的出現,程春就不會出現在顔家,更不至于後來恢複了生育,滿懷期待卻生了個女兒。
本來,我可以擁有一個孫子。
這是老太太見到程春抱着顔真真時心裡所想。
顔百會作為局外人,哪能不知道這老太太表面上是為顔真真求情,實則是一步步在提醒程春,顔真真偷錢了!不是拿,不是要,而是偷!況且她還要污蔑到你寶貝女兒身上呢!還不多管教管教,否則來日上天還要說是你這個做母親的拿的梯子。
“你個老不死的怎麼這麼歹毒!”顔百會對老太太唾罵道,“不用自己之手,隻要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就可以借刀殺人,你好算計啊!”
就在所有人以為此事結果已定,偷盜之人就是顔真真時,小青卻站了出來,跪在顔真真旁邊道:“主母!我有話要說!”
程春手一擡,棍棒之行終于停了。
“小青,你有何話要說。”
顔百會猛的看向穿着一身綠衣的小青。
她就是阿姐口中的小青!那個成了瘋子的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