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聽被逼得無路可退,妥協:“好吧,我去。”
她打開手機預約醫院,離她最近的是徐清聿所在的醫院。
雲聽特意查看排班表,确認他的休假時間。
明天徐清聿不在。
辛亦桐道:“明天我沒有課,我陪你去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雲聽說:“不用,我自己可以處理。”
第二天,雲聽請了半天假,趕往醫院。
她挂的是普通科,隻剩上午最後一個号,想着應該能在醫生午休前結束,不會耽誤太久。
但她低估了醫院的忙碌程度,一等就是三小時。
雲聽安靜地坐在候診大廳,四周是熙熙攘攘的病人和家屬,廣播裡機械的播報聲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畔響起。
她看了眼手機,時間已經快到中午,她的号碼遲遲沒有被叫到,顯示屏上的數字還停在她前面的幾個病人。
照這樣的速度,她的号估計得拖到下午。
坐得太久,雲聽的腿有些麻木,她揉了揉膝蓋,慢吞吞地站起身,準備活動一下。
就在這時,頭頂的揚聲器乍然傳出機械清晰的女聲:
“請796号到12号診室,請796号到12号診室。”
雲聽停下動作,拿起包朝12号診室的方向走去。
推開門,還沒看清裡面的情況,先聞到了消毒水濃重的氣味,她習慣性地捂住鼻子:“醫生,我最近胸口——”
雲聽正要和醫生打招呼,卻在看清對方臉的那一刻,心髒一抽。
徐清聿正盯着電腦屏幕,身着一襲幹淨的白大褂,領口端端正正扣好,袖口整潔平整,微微卷起,露出手腕的一截肌膚,可見幾道青色的血管。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鏡框纖細,周身散發着一種冷峻的斯文感。
雲聽第一反應是退出去,可手剛觸到門把,徐清聿就開了口,聲音低沉:“雲聽。”
他沒有擡頭,淡淡地喊出她的名字。
雲聽的手頓在門把上,磕磕巴巴道:“徐…清聿?對不起…我走錯房間了…”
徐清聿置若罔聞:“進來。”
雲聽深吸一口氣,平複内心的波動,僵硬地轉身走進去。
她低垂着眼,盡量避免和他目光接觸,“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徐清聿嚴肅道:“坐下。”
雲聽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雙手絞在一起,指尖掐得掌心發疼。
徐清聿的眉骨立體而英挺,眉形鋒利,眉尾自然舒展,可看到她一副如見洪水猛獸的模樣,眉心擰起一條褶子,他問:“哪裡不舒服?”
“最近心髒有點兒問題。”雲聽聲如蚊蚋,“時不時會絞痛。”
徐清聿點了點頭,平靜問:“症狀出現多久了?”
雲聽想了下,回答:“有一段時間了。”
“為什麼不早點來看?”徐清聿擡起眼,視線直直地投向她。
雲聽呼吸停滞,唇角動了動,艱難地擠出一個借口:“工作太忙,一直沒時間。”
徐清聿沒有說話,沉默地凝視了她一陣,又問:“出差回來了?”
越是這樣,雲聽越慌亂,像是找不到逃避地方的小動物,又像被父親訓斥的小孩,她頭垂得更低:“嗯。”
徐清聿又問了其他具體表現,問完拿起聽診器,“外套脫了。”
雲聽略遲疑地将大衣解開,緩緩脫下,裡面是一件厚實的高領毛衣。毛衣織得密實,領口堆起,遮住了她的下巴。
徐清聿皺眉,““毛衣太厚,脫掉。”
“不脫的話,掀起來也可以。”
“哦…好。”“雲聽擡起手,掀起毛衣的下擺向上提,露出輕薄的羊絨衫内搭。
徐清聿将聽診器壓在她胸口,“坐好,别動。”
聽診器沿着雲聽的胸口滑過。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身體繃緊,害怕自己的反應會被徐清聿察覺。
她覺得時間被拉得無比漫長,心跳聲也清晰得被放大了無數倍,那種無所遁形的感覺讓她羞得無地自容。
聽診器離開她的胸口,徐清聿說:“雲聽,你心跳過快了。”
雲聽擡起頭,剛想說些什麼,卻被他深不見底的眼睛看得慌亂不已,臉上的溫度攀升,緊張得無以複加,她嗫嚅道:“有點、有點緊張。”
徐清聿沒有深究,将聽診器收回到一旁:“調整情緒,不用緊張。”
“先去做心電圖和血液檢查,結果出來再說。”
“好的,謝謝。”雲聽整理好衣服,拿起檢查單,起身欲離開,剛踏出兩步,就聽到徐清聿問:“你很急?”
雲聽刹住腳步,脊背一涼,她不想讓徐清聿察覺自己在刻意回避他,強行說反話:“不急。”
原以為這個回答能盡快結束對話,哪承想徐清聿一反常态,“不急,結束和我一起吃飯。”
雲聽懷疑自己聽錯了,徐清聿要和她吃飯?
這頓飯怕是斷頭宴,來找她秋後算賬的吧?
她改口:“其實…我很急。”
徐清聿揚眉,示意她說原因。
雲聽老老實實交代,“我隻請了半天假…所以…我要趕快回公司…”
聞言,徐清聿站起身,走近她,高大的身軀将她的視線全然擋住:“既然着急,走吧。”
眼前俊美的五官沖擊讓雲聽臉頰不禁泛紅,慌亂和不安被無聲放大,“走…走去哪?”
徐清聿黑潤潤的眼眸彎起,眼神透過金絲邊鏡片折射出一抹極淡的笑意,藏着些許戲谑,但很快歸于平靜。
他面無表情解釋:“雲聽,12:15了,醫生已經休息,你很急的話,我帶你去。”
“去、去哪?”
徐清聿說:“做心電圖。”
雲聽懵然,心跳飛快,“你…你給我做?”
做心電圖好像是要……脫衣服的。
想到這裡,耳根也通紅,熱得能冒煙,忙不疊拒絕:“不行,不行的。”
徐清聿擡眼的動作刻意拉慢,上挑的眼尾攝人心魄:“為什麼不行,我不是醫生?”
雲聽緊咬下唇,無措地抓住衣角,“因為…因為做心電圖……需要脫衣服。”
徐清聿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嗯,有些地方确實需要貼電極。不過放心,我會注意。”
雲聽更慌了,站在門口進退維谷。
徐清聿的視線落在雲聽小巧精緻的耳廓,接着俯下身,湊到她耳邊:“雲聽,我是醫生,在我眼裡,你和别的病人沒有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