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啊歡迎。”
老闆上一秒還在笑呵呵地扇扇子打招呼,眨眼的功夫就被言旗連拖帶拽,一個胳膊肘架在肩膀上,拐到倉庫的角落裡。
周圍都是機甲,光影錯落,冷風透過牆縫,刺溜刺溜往裡面鑽,給老闆冷得一哆嗦,扇子不搖了,笑容也淡了:“你帶我到這幹嘛?有什麼不能在外面說的?”
“要在外面說,你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言旗也笑眯眯的,說話隻說一半,故作玄虛。
直等老闆笑不出來,她才慢慢解釋道:“老闆,我看你把我那張照片挂外面,生意好了不少啊。我這……”
要說這個,老闆心知肚明,重新捧起笑臉,謙虛道:“誇張了誇張了,這海報可不是我定制的,是賽場送給我的。整個賽場就我一家租憑機甲的店,要是我這些機甲質量不過關,生意好不了,自然會有人來開第二家,第三家,你說是吧?今天來是挑新的機甲,看在門口那幾個人的份兒上,舊的那架機甲比不用賠了,租新的用吧。”
老狐狸!
言旗心裡罵罵咧咧,面上仍舊客客氣氣迎合道:“那還真是多謝了,省了我一大筆開銷。也是多虧老闆的機甲,我在擂台上險象環生還能赢下比賽。”
話一頓,她的語氣立馬變了:“都說機甲有好壞,不知道我這一場比賽下來,有多少人會覺得自己價值千萬的機甲還比不上賽場的制式機甲呢?”
老闆愣了一會兒,緊接着眼前一亮。
這主意妙啊,太妙了。
他店裡這些制式機甲,一架隻有幾百萬,而外面稍微好一點的機甲,動辄上千萬,更别說高級材料定制的零件、關節、引擎、能源箱之類的。這些好東西向來是難以流通的,如果真讓制式機甲流行起來,哪怕隻有一段時間,帶來以物易物的風潮,那些高級零件賤價交換也不再是癡心妄想了。
難就難在,怎麼宣傳呢?
“你能保證每一場都像這樣?”
“有點難。”
老闆拍了拍言旗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就開個玩笑,這種事情的概率太低,經驗豐富的機甲單兵都不能保證,更何況是個被人一穿四的菜鳥……有這時間還不如琢磨一下怎麼用這場比賽做文章,趁着這股熱乎勁兒再撈一筆。
“我隻有六成的把握。”言旗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老闆:“……”
他默默拾起掉地的扇子,不搖了,内心掙紮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問道:“你确定?”
自打第一次見,他就覺得這小夥子帶着帽子拉着臉,眼神冷冷的,辦事也麻利,不像随随便便诓人的。那他說這話,是認真的……吧?
“不确定的話我就說百分百了,是不是更不可靠一點?”言旗也開了一個玩笑,從老闆的神色反應來看,這個玩笑很冷,很不好笑。不過言旗無所謂,意思到位就好。
她很早就不會開玩笑了。
經曆一次禁區,她就發現活着一點都不快樂,壓抑自己、掩藏自己,才能保護自己。
“先說好,我要獨家宣傳,店裡賺來的錢我們三七分。”老闆牙一咬,心一橫,決定賭一次。機不可失。試一試風險不大,這次錯過了,下一次打破材料交換屏障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不要錢。”
進門前看到海報上破破爛爛的自己,言旗就不可遏制地的、發自内心的渴望好材料。可是,稍微好點材料,要麼得去禁區冒着生命危險去找,或者跟星獵組織交易,前者有命沒路,後者情況風險高,獲得心儀材料的概率低,都不劃算。
所以,她得找個合夥人,拉虎皮做場戲,謀一條路。
“你置換來的機甲材料,每賣出一架制式機甲,得優先讓我挑選一件材料,零件也可以。”
“不行。分錢可以再談,材料絕對不行。”老闆一口回絕。
開玩笑,他拼了風險就圖那點材料。就這還得撿人家挑剩下的,何必呢!
更何況這“六成概率”的合約還不知道會持續多久,他可不想撿了堆平平無奇的材料,草草了事。
見他态度堅決,言旗能摸出一二點心思,果斷退一步:“那這樣,零件和材料我都不挑最好的,我有我自己的機甲,超A級,所以隻要适合我的。每場打壞機甲的錢,該修照修,該賠照賠,我分文不差。”
老闆琢磨一下,覺得可行。真正值錢的,都是S級往上走,超A級價值挺高但不算極度稀缺。
兩人一拍即合,趁熱打鐵簽了合同,生怕對方後悔。
走出店門,言旗的心情不錯。
這種快樂一直持續到她帶着自己的破機甲來到一層大廳和尚岸彙合。
“我總覺得,你去做壞事了。”一見面,尚岸就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言旗,繞着她轉了一圈,試圖找到氣質變化的證據。
言旗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去看光屏上翻滾的比賽名單,留尚岸一個人愣在原地。他摸了摸手臂,縮緊肩膀,總覺得背後涼飕飕的,腦袋上也是,陰冷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