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獄?”言旗第一次聽到“域”的概念,完全不知道是哪個字,随便擺出兩個給她看。
張蓉擡起蜘蛛腿,輕輕戳了下“域”字的觸須:“預備軍校的老師應該講過吧,和禁區的安全區一樣危險的地方,所有3S級星獸都會有域,高等級的變異星獸也會有。這些星獸繁衍容易,但幼獸生存艱難,為了度過幼年期,星獸會自發圈定範圍,形成域。”
言旗留意到學姐說的安全區是“危險”。她在預備軍校上課時,老師分明說安全區是“安全”的,也是禁區最脆弱的地方。
還有“域”,照這麼說,域裡面應該會很危險。可她們一路走來,除了黏液麻煩點,什麼危險也沒遇到。好奇怪。
好恨,她在這麼關鍵的時候說不了話。
情緒一激動,言旗就控制不住體内的另一股意識,那家夥時不時暴走一下,弄得她不得安甯。
“你怎麼……”張蓉的話還沒說完,一根棍子直直地從天而降,“當”一下落在她頭頂。她疼得呲牙咧嘴,睜眼一看,旁邊的小女孩兒已經倒地不起,眉頭緊皺,神情痛苦不似作假。
張蓉:?
剛剛疼的那一下難道是幻覺?
剛準備把人扶起來,順便關心詢問一下,她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她的四條腿都被拽住,被釘在原地。那些觸須小人得志般迅速纏上來,三下五除二将她捆個結實,連嘴巴都被堵上。
嘔~好醜好難聞好惡心的黏液,她剛剛怎麼沒聞到。
觸須漸漸填滿視野,張蓉瞪大眼睛,拼命掙紮。蜘蛛腿在瑩白的觸須中微微顫動,隔開細碎的裂痕。
掙紮中,求生的本能“啵”一下捅開被她掩藏的記憶,那些視為恥辱的記憶。
——她的失敗是恥辱。
但,她怎麼會忘記,她不可能忘記身為OE實驗室實驗體的身份,也不可能忘記進入實驗室前立下的誓言,她無法舍棄離開戰場的初衷……一直守護别人的人卻是在生命最後的關頭才想起來,自己才是最該保護的人。
真好,她還沒忘記。
……
言旗再次聽見那個聲音:“我想見她……”這股聲音和腦中的意識一起作亂,她頭痛欲裂,順勢想問“你要見誰”,要是她認識就指個路,一了百了。
就在這時,無比強烈的沖動迫使她橫生出陌生的欲望,滿滿的,快要溢出來。
她好餓,她想吃東西,那些毫無營養的東西滿足不了她。冥冥中,她感覺自己是個帶上黑眼罩去參加豪華聚會的窮鬼,對着一桌子看不見聞着香的美食生悶氣。
“我見到她了。”那個聲音說。
語氣甜甜的,像哭了好久才得到糖的孩子,言旗下意識想到一幅畫——女孩身穿一件雪白修長的衣服,小小的臉沒多少肉,手裡攥緊彩色的糖,分辨不出味道,但那是這幅畫裡唯一的顔色,非常絢麗。
她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能聽到變異星獸的聲音,旁白的學姐會不會也能聽見?她知不知道這艘船上的那幾個人有誰是特别的……
不就是學姐嗎!
不同于她,不同于彭昱、宋塵念那些人,學姐是蛻化失敗的人。如果她沒有打開那扇門,觸須就進不去,星獸也就見不到“那個人”。
言旗掙紮着,想壓制那股意識;那股意識不再和她激烈抗争,而是循循誘導她去饑餓,去渴望。
被變異星獸盯上的學姐,和變異星獸無縫溝通的自己,滋生的欲望是一樣的。
……
張蓉拾起紮在觸須縫隙裡的墨龜骨,握在手裡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懵了一下,緊接着,她揮舞墨龜骨,一下一下,割開旁邊的“繭”。
墨龜骨本是她蛻化的引子,稍稍沾染上面的血腥氣,她都受不了,更别提現在還能抓在手裡。
蛻化和資料中記載的有出入,這是她意識到的第一點。
緊接着,她想到她必須把這個消息告訴老師,就算隻剩下一個小時,她也得出去。或許,這個女孩兒也能活下來。
張蓉割開觸須,露出裡面的女孩兒。
果然,女孩兒雖然昏迷着,身體也變回正常的樣子。
她抱起女孩兒,往回走。
密室裡有宋塵念為她準備的幹淨衣服,儲物間隐藏在牆壁裡。這些觸須沒有戳破密室的牆壁和地面,那些衣服應該還在櫃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