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去遠方了，荊棘鳥不用選擇最尖、最鋒利、紮進身體最長的荊棘?也能夠唱出舉世皆驚的歌，那首歌的名字叫愛。能讓人駐留在原地的，讓人夜間輾轉反側的，讓人沉溺不願清醒的，讓世界陷入自然的和諧的美妙的樂章，讓一個人從彎曲脊背、雙膝跪在地上，到挺直腰杆、站立天地之間。

沈朝聽感覺這就是他所追求的東西。

他的眼睛也開始發亮，因為溢出眼淚。他沒辦法再掩蓋自己的情感了。

他的确希望和韓暮生在一起，不是因為韓暮生的順從與聽話，而是因為韓暮生對愛的珍重。他從來都幻想故事中堅貞的感情，傳說裡永恒的幸福。他知道這些是破碎的夢，但他還是小心地在最深處期待着。

他希望讓韓暮生也感到幸福，希望讓這份感情在頭腦發熱的時候發揮最大的作用。他希望完成韓暮生的願望，不論對他而言是否有不好的後果。

他想讓愛他的人幸福，他想讓韓暮生的愛走一條筆直的路。?

“生日快樂。”沈朝聽輕聲說，“能夠遇到你，陪你度過成年後的第一個生日……我的榮幸。”

他幾乎沒有思考，大腦即興發揮這場突如其來的祝禱：“我曾經并沒有想過是否會和一個人攜手走進戀情的中央，一切以他的意願為準，彼此尊重，共同經營現在。

“你在十九年前誕生，在此刻又誕生。”沈朝聽繼續說，“你誕生在母親的子宮内，也誕生在我的心髒。”

愛會擠壓内髒，擠壓器官，通過血液到達身體各處，經由一個循環再回到心髒，和所在的身體的精神融為一體。

“如果可以，即使今天隻有壽星能夠實現願望。”沈朝聽道，“我依舊想要許下心願，希望你往後的日子都能一帆風順，收獲你願景裡的期待。”

韓暮生看着他。

沈朝聽一直站在離他不遠但又靠近進入屋内的那扇門的地方。陽光慢慢爬到頭頂，隻給沈朝聽那點空間留下自己灼人的輝光。

韓暮生看見金燦燦的東西落在沈朝聽外層的發絲上，外面的衣服上，面部隐匿在陰影裡，又清晰得他觸手可及。

他想，他從前也沒想過會喜歡一個靈魂這麼滾燙這麼單薄的人。

他想，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應該許一個什麼願望？

他想，他想……

他想抱住沈朝聽，用擁抱的力度和因興奮發熱的體溫，還有人類自古以來特意為了溝通發明的語言告訴他——

“謝謝你。聽聽。我愛你。”

他這樣做了。

他感覺自己更喜歡沈朝聽了，甚至可以說是愛。他聽得出沈朝聽顫抖的聲線中盡力掩藏的情緒，對未來不安的惶恐被自己帶給他的希望壓制，沈朝聽的心——哪怕隻是一時大腦發熱，也被誠摯地捧到他面前。

要也可以，不要也可以。展露出來了，想讓别人幸福的願望。

為了他的幸福，所以自己不會後悔的。

沈朝聽無聲落下的眼淚像一滴水落入油中，漂亮的眼珠子如同在亘古松油中緘默的黃玉。

韓暮生把沈朝聽抱得更緊，嘴唇親吻沈朝聽散落的長發。

沈朝聽感受男孩身上的溫度，灼得他沒有回抱過去的指尖都發燙。他不着聲色地環抱韓暮生，溫柔地拍他的後背，手指不受控地蜷縮，說：“切蛋糕吧。”

“壽星公決定，最大的蛋糕給聽聽吃！”

沈朝聽有些想斜倚在某些東西上，但身邊沒有合适的，于是隻能站定。他背在身後的手指尖輕撚，眼裡包着暖融融的笑意，心上有冰雪化開：“謝謝你。”

趁沈朝聽去廚房炒菜的時間，韓暮生給韓玉槊發了消息。

H：我決定好了

H：我自己的意願……

H：我想陪他走下去。

韓玉槊垂眸看弟弟的消息一條一條蹦過來，半晌，露出一個笑。

“祝你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