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沈朝聽說要吃甜食，韓暮生一進超市就直奔甜食區。

“巧克力要拿，糖，棉花糖也拿一點吧，不過聽聽你好像不是很喜歡……但是看着好看。什錦糖，軟糖，果凍好吃，蘋果味和橘子味的多拿一點，甜味飲料也拿，仙貝雪餅……聽聽你别往外拿，這些都能用到。”韓暮生連忙制止沈朝聽默不作聲從購物車裡掏東西的舉動，“彩色的包裝袋看着會開心一點。”

沈朝聽看着他似乎要把每個種類都帶回家的舉動：“……”

他艱澀開口：“吃不完。”

“沒有一定要讓聽聽吃完啊。”韓暮生笑起來，“也可以分給别人，我家那邊還有小輩，到時候就和他們說是他們堂嫂表嫂準備的……嗚，聽聽你願意打就打我吧，但我還是想這麼說。”

沈朝聽道：“我昨天見到你母親了。”

“她還沒和我說呢。”韓暮生看起來絲毫不意外，“但我能猜到她肯定要用盡手段。我媽人很好相處的，就算不好相處我們也不用看她臉色，又不是給她過日子。”

為什麼要選擇他呢？沈朝聽滿心疑惑。他無論如何也數不到自己身上那個可以讓韓暮生放棄别的任何東西轉而選擇他的優點。沒有閃光點的人也會有人喜歡嗎？……韓暮生說他會。

喜歡就是喜歡了。給别人看的優點可以充當在一起之後的面包或者玫瑰嗎？一個也達不到。

不要總覺得一定需要拿什麼東西換取。就像聽聽你和我在一起，不是因為需要我做什麼啊。

需要你提供那份關于愛的證明……沈朝聽想。這也是需要。

那就是所有人都有需要了。我因為喜歡你，需要你在我身邊，所以我要加倍喜歡你，讓你看到我的好，沒有别的人可以取代我，從而選擇我。

沈朝聽拗不過他的道理，自己也恍惚覺得似乎很正确。但他竟然是這麼容易就被說動的人嗎？還是他其實也一直想找到那麼一個理由，讓自己不再感到疲累？

韓暮生是怎麼成長得這樣好的呢？

沈朝聽越想越覺得男生是天賜的寶物，于是深以為然地點起頭來。

“今年是龍年，這個小龍可愛。聽聽？聽聽——你根本沒有聽我說話！”韓暮生的聲音把沈朝聽叫回。沈朝聽看過去，隻見男生一臉控訴。

沈朝聽表情空白地回憶了一會兒，感覺是什麼“可愛”，然後就想不起來了。他記得自己先前是點了頭。沈朝聽看向韓暮生手裡的窗花，上面的圖案很童稚，風格别具一格。

這些詞聚集在一起，所表達的意思是：并不可愛。

沈朝聽尴尬地撓了撓鼻尖。他記得自己還沒從超市走出來，為什麼就像時空穿越一樣來到了地攤前？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臉上幾乎都帶着笑，馬上過年了，大家喜氣洋洋。店裡的音響放的是過年必“解凍”的歌曲，這首歌火遍大江南北，傳遍大街小巷。

這是文娛一條街，大概。總有地方愛侍弄些古色古香的東西。頭頂的繩子上挂着一個個小福字，風一吹晃晃悠悠。樹上纏着彩燈，到了晚上，亮得會很好看。

沈朝聽和韓暮生站在這裡，是一對濃情蜜意的愛侶。

“隻是叫醒你，怎麼又發起呆來了。”韓暮生捏他的臉，把因為指尖收得太倉促而下掉的圍巾扒拉回去，“要買點仙女棒嗎？在院子裡點。聽聽要是害怕的話，就看我點。”

沈朝聽點點頭，這次他聽清了。

買完東西就要回家了，他想。他得找個機會讓韓暮生留宿。今天被子就曬得很好了，他應該讓韓暮生留下來。用那盆花耽誤男生的時間嗎？但是看一盆花，又能浪費多久呢？

韓暮生已經買好了，來的時候兩手空空，走的時候滿身通紅：“到過年，連塑料袋都變紅色的了，喜慶的噱頭真是片刻不落。”

沈朝聽想起來了，先留韓暮生吃完飯，再裝作才記起的樣子提到那盆花。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韓暮生也不惱，眼珠轉着要打什麼壞主意。

早知道就不提前讓阿姨來煮湯了。沈朝聽皺眉。現在回去，湯該熬好了，其他東西都沒有拉長時間的作用。

話說，不知道阿姨是用什麼食材做的。沈朝聽讓她随便用，隻要夠兩個成年人吃的就行。如果不小心做多了的話，阿姨也可以自己裝一部分帶走，他沒那麼介意這些。

聯系方式是沈憑依給的，沈朝聽很放心。

到了家，飯菜都溫着，沈朝聽打開蓋子看了看，沒認出來湯裡都是什麼食材，隻知道大概是禽類的肉，漂着應該是人參……和一堆跟姜有點像的小圓片。

不過有些東西他還是能認出來的，西藍花蝦仁蒸蛋，銀耳蓮子粥，枸杞羊肉，和看起來味道會發苦的糕點。

意識到補身體的食材已經被放進去，沈朝聽的視線在人參和能認出來有冬蟲夏草的菜品間徘徊。他猜即使沒有這些一看就很明了的内容，做飯阿姨也會把它們的精華炖湯取用——取代不必要的水。

……早該在媽媽要給他聯系方式的時候就拒絕的。沈朝聽默然無言。

裝盤不需要他考慮，做飯阿姨把一切都準備好了，他隻要負責把手伸進去，捏住盤沿，盤子穩穩地取出來，端到餐桌上。

沈朝聽有點羞恥地想，希望韓暮生也不認識這些東西。

韓暮生對這些東西接受良好，面對黨參黃芪鴿子湯和蟲草花炖排骨時眼眨也不眨，隻是雖然給沈朝聽盛了一整碗，自己卻手抖了一下隻吃小半碗。他大概心裡也在打什麼壞主意，所以不敢多拿。

室内在沈朝聽沒出來的時間裡幾乎變了一副模樣，喜氣洋洋的，充斥着過年的喜悅。彩色的糖果放在盤子裡，擺在任何一個可以支撐它的桌子上，便于沈朝聽随吃随取。他還把自己之前留在這裡的衣服放在最顯眼的地方，雖然其實并不會有人第一時間分辨出來這衣服不屬于主人而是屬于客人。

對于這些暗戳戳進行的巧思，韓暮生總有一套自己的理念，并将它付諸行動。

“阿姨說這個是古法八珍糕。”沈朝聽捏一塊遞到韓暮生嘴邊，“是對身體好的。”

韓暮生張口就咬，露頭就秒。沈朝聽親手喂給他的，就算是毒藥他也得第一時間吃下去。

“你别吃那麼急。”燈光下，沈朝聽笑吟吟的，打在臉上的暗光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暧昧又無辜，“時間還有很多。”

美人要是能坐在懷裡喂就好了。韓暮生依依不舍地想，沒有這種待遇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這加重他留下來的決心。

他看到了沈朝聽曬被子，被子都是他親自抱到沈朝聽卧室的。韓暮生想不出來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他孤零零回到自己的房子裡獨守空房。這種日子過下去就像地主老爺用鞭子鞭笞馬上要暈過去的苦工，他一點也不爽，不過聽聽要是喜歡這麼玩的話也可以試試。

要不要提前買一點……算了還是先試探一下聽聽的态度，萬一買了之後他把自己看成很不檢點不自愛的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