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馬上就結束了。”
“另一個人呢,你還要抓回去嗎?”
“呵,不用了,反正是半失敗的實驗體。”
聽到這裡,我再也堅持不住,意識陷入黑暗,昏迷過去。
……
多托雷有些嫌棄地扔開懷裡滿是鮮血的人,從容地站起來,抽出手帕擦拭着自己手上的血迹。
他此刻的心情很好,或者說,看見塔德納的痛苦和狼狽,聽見塔德納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乞求他,讓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滿足感。
這感覺驅使着他,想要更進一步,更加狠厲地折磨這個人。
【醜角】揮手讓人放了阿巴斯,阿巴斯如蒙大赦地逃跑,連鞋跑掉了一隻都不敢回頭撿,手腳并用,生怕再晚一步就又被抓回去。
多托雷看了也隻是冷笑:“呵,真是醜陋。”
【醜角】沉聲告誡他:“我不管你和你的下屬是什麼關系,怎樣相處,下次,不要耽誤所有人的時間。”
“我知道了。”多托雷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醜角】見此也不再多說,他雖覺得多托雷的手段有些殘忍,但在追尋這位“怪才”之名的蹤迹,邀請多托雷加入愚人衆的他早已有所準備。
既是多托雷的下屬,那他也無多少關心的義務。
“走吧,回至冬的船已經備好了。”
……
我偶爾走在路上會駐足思考,思考自己生而為人,來源為何,歸路為何,但總是無法得到答案。
我的一生,過于乏善可陳。
路上的人看我奇奇怪怪地立在路上,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隻是發呆,都害怕我有精神病,紛紛繞開我。
人從何處來?
從精子和卵細胞的結合而來,從母親的子宮而來。
人往何處去?
往地裡去,往腐爛的皮肉裡去。
人,終有一死,我對此安之若素,并感到安心。
看啊,我這腐爛的一生總有一天會歸于地下,會被掩埋在漫無天日的黑暗裡,被人遺忘。
而那些素來嘲笑我,看不起我的人,也不過是相同的結局,注定要死亡。
如此看來,我這樣的廢物,和那些天之驕子,或是普通人,也不過是相等的東西。
就在我以為我會就此度過我猶如老鼠一般陰暗的生命時,多托雷出現了。
如同最無厘頭的搞笑短片,我毫無征兆地結識了多托雷,毫無征兆地目睹了他殺人的一幕,毫無征兆地成為他的下屬。
毫無征兆地,與他來到這雪國。
在被徹底作為“罪人”逐出智慧的園圃後,多托雷找到了新的可以容納他的地方。
至冬。
他換了個名字,成了一個叫“愚人衆”的組織的執行官。
第二席,【博士】大人。
我聽見有人如此稱呼多托雷。
這些人對多托雷敬畏有加,不敢直呼他的名字,即使隻是“多托雷”這樣一個剛被賦予,說是“假名”“代号”也不為過的一個名字。
他們欽佩多托雷的實力,也害怕于他的手段。
這是我被關在一間狹小的小黑屋裡面的不知道第多少天,這裡寒冷且黑暗,四周冰冷的牆壁不過稍微一伸手便能夠觸碰到。我隻能蹲在地上,累了便把頭放在牆上休息,或者蜷縮着躺在地上。
但即使是這樣的姿勢也很痛苦,所以我幾乎沒有一夜安眠。
自醒來後,我的身體便一直在疼痛當中,不僅是胸膛的傷口——那裡已經被處理過了,隻是依然疼痛,還有大腦在藥物折磨下的痛苦。
除此之外,便是無盡的黑暗帶來的精神的壓迫。
我感到難以忍受,這黑暗讓我無法感知時間,也無法感知自己所處的空間。
我仿佛身處被隔絕的深淵,隻有偶爾從外面傳來的聲音能讓我感覺到我依然是活着的這一事實。
“你聽說了嗎?【博士】大人今天又發了好大的脾氣,據說是有人聯名舉報了【博士】大人的試驗,舉報信都遞到女皇大人手上了!”
“那又能怎樣,【博士】大人可是【醜角】大人招攬進來的,又是第二席,誰能動得了他?”
“我看未必,連【隊長】大人都怒斥過【博士】大人的試驗,說【博士】大人罔顧人性,據說那次會議結束的時候,【博士】大人的臉都是青的。”
“這也難怪,【隊長】大人最是正直,要我說,【博士】大人的那些試驗确實不好看,什麼切下人的胳膊大腿啊,還有打開胸膛取下心髒的……”
“噓!你敢這麼說,你不要命了!”
外面的聲音驟然停止,過了一會兒,又淅淅簌簌地響起來。
“哎……什麼時候我才能換個崗位,天天在這裡守着這個地方,真是無趣極了。這裡面關的到底是誰啊,非得派這麼多人在這裡日夜不停地守着。”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那天在場,可是親眼看見【博士】大人抱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關了進來。那傷勢,啧啧,傷口血呼刺啦的,就剩一口氣了!”
“那豈不是都快死了……關這麼久,也沒見給治療給飯的,真的還活着嗎?”
“誰知道呢,跟着【醜角】大人出去的人說【博士】大人好像跟這人關系不一般,也不知道是怎麼個不一般法。”
“你不是說是個男人嗎?”
“是男人吧,頭發有點長,我也沒看清臉……要是女的也不是沒可能……”
我忍不住一頭撞在鐵門上,鐵門“咚”地一聲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下外面終于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