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我甚至以為多托雷是在問責。心髒的搏動因此停跳了一下。
但我很快安定下來。
平穩地走向多托雷的方向,在靠近之後又走近了一些,直到多托雷可以輕而易舉地觸碰到我。
不……多托雷沒有理由,至少是從我知道的部分來看,多托雷沒有必要這樣做。
就算是我和達達利亞當初的認識,多托雷也沒有阻攔不是嗎?
像是沒意識到多托雷的試探一樣。
我擡頭:“遇到了一個很特殊的人。主人您提及過的那位異邦人,竟然出現在了蒙德城。”
“哦?”多托雷的語氣輕微上揚,“你對他很感興趣?”
“來自異世的旅者身上确實有着足夠吸引人注意力的特質……”
我感受到多托雷的視線微微下移。
于是我向多托雷的方向更為靠近,讓自己成為一個幾乎要被男人高大的身形完全籠罩住的模樣。
如同完全信賴的輕語,我接上上半句話。
“不過,感覺靠近那位的話會引來很多麻煩的樣子,相比起那位旅者,倒是她身邊的那隻小精靈更可愛。我還從未在提瓦特見過那樣的生物。”
多托雷發出一聲低笑。
“呵呵,愚昧之人信仰神之靈知與力量,甚至不曾知曉在神之力無法企及之外的可怕所在。”
多托雷伸手輕搭在我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則是貼着我的一側發絲将頭上的帽子撤到後面。等做完這些,多托雷似乎滿意了許多,他溫和地将我頰邊的頭發順到耳後,完完全全露出那隻耳墜。
原本被半遮掩在發絲下的耳朵變得涼絲絲的,多托雷像是對待寵物一般撫摸玩弄着,似乎從我乖巧任憑動作的态度中也能獲取一些滿意。
“難得你會對生論派的研究方向感興趣。不過,那個小東西的确有着研究的價值。既然感興趣,就任由你自己做主吧。”
“多謝主人。”
我如此回答着,心裡稍微松了口氣。
無論多托雷是否真的完全信了我“對從未見過的生物感起興趣”這個理由,總之,多托雷并沒有禁止我接近旅行者的意思,又或者是我足夠乖巧順從的态度取悅了多托雷,讓他稍微願意對我放開一點轄制。
說起我和那位旅行者的“約定”,其實到最後也并沒能成功實現,因為一些突起的風波,那位旅行者不得不推遲我們的約定。
從愚人衆那邊的消息來看,似乎是之前在蒙德城掀起過災難的風魔龍再一次出現在了蒙德的某個地方,隻不過這次是在野外。西風騎士團很重視這件事,大概也是因為不久前愚人衆才用風魔龍的事情向蒙德城施過壓。
那位西風騎士團的代理團長似乎準備集結小隊解決這件事,作為榮譽騎士的旅行者也在被邀請之列。
于是等我到達獵鹿人的時候,隻收到了老闆代為傳達的旅行者的歉意。
“旅行者說過,如果還有機會的話,等到之後事情結束會再與您相約。以及,您這次在獵鹿人的消費,旅行者也說過會由她支付。”
“這樣……”我笑了笑,看向獵鹿人的老闆。
“不用了,畢竟本來該是我請客才對。如果您有看見那位旅行者的話,請替我轉告:‘我會在歌德大酒店附近等候她來找我’。”
“好的。”
從獵鹿人餐廳離開,我便沒有再在蒙德城逗留的打算。
如今明面上的愚人衆都是【女士】一派的,而多托雷來蒙德城的消息,為了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暫時是完全處于保密狀态。這一點,從多托雷來到蒙德後一直駐紮在城外的基地這一點也可以得見。
不過,倒也很難說我最近出現在蒙德城的行動沒有引起西風騎士團的警戒是不是更多的因為騎士團因為風魔龍的事情正忙得焦頭爛額沒空理我。
順手将帽子戴上。
相比于會被人認為是奇裝異服的打扮,到底還是比頂着一張以“執行官副官”身份出現過的臉來的保險一點。
我邊走邊從兜帽下撈出一縷金色的頭發,有些發愁這顯眼的發色。
如果要讓自己沒那麼顯眼的話,是不是應該考慮換一個發色?比如黑色,或者棕色?
不過想來多托雷應該不會同意。
我在腦海裡默默劃掉這個選項。
我本以為至少在旅行者幫助蒙德解決風魔龍的危機之前,我大概都會被迫處于一種閑的沒事幹的狀态。
畢竟多托雷也不能指望我在研究上提出任何富有建樹和頗具建地的建議。
盡管不久之前多托雷還對我臨時編出來的理由肯定了一句我意圖跨學科進軍生論派觀察研究派蒙的想法,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不過是多托雷縱容的随口一句,大概連敷衍也算不上。
若我真的是和多托雷學術相關的關系的話,估計就算是現在能夠對我稍微容忍的多托雷也會忍不住要大罵我是“學術研究界的殘羹剩飯,活該進泔水池的存在”吧。
當然,多托雷同意我接近旅行者大抵是因為他對這位世界之外的客人同樣保留着好奇心。同理,或許也該算上旅行者身邊的派蒙。
同時,還有對“暫時完全處于掌控之中的我”絕對控制的自信。
這自然是毫無謬誤的,對于沒有必要改變的現居,在缺乏必要推動力的前提下,“改變現狀”在我看來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而我現在處于多托雷身邊的生活,并沒有讓我覺得“不得不做出改變”,或者是“再不做出改變就會走向滅亡”。
自然,關于遺忘的記憶,我已感受到尋找恢複記憶的途徑的緊迫,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我所能求助之人,除多托雷之外,又有誰呢?
或許會有那位旅行者。
從見到那位旅行者時所感受到的體内的神秘能量沸騰開始,一直盤亘在我的心間的直覺,迫使我做出不理智的行為主動接近那位旅行者的初衷。
而這一點猜想,也在旅行者幫助蒙德徹底解決風魔龍的危機後得到了一些證實。
被深淵力量侵蝕的風魔龍在旅行者到來之後,僅僅幾日便被完美解決。
我後來得知西風騎士團以“風魔龍的問題已經解決,無需愚人衆的力量介入蒙德管理”拒絕了愚人衆的參贊提議,甚至,以發現的愚人衆在蒙德境内未經官方允許進入秘境為由準備向愚人衆發出刁難。
或許,該換一個詞。
對反派的華麗反制。即使是嚣張的愚人衆,也對此感到棘手。
再一次見到旅行者,是在那日之後又好幾天過去。因為一些工作事務被請求在歌德大酒店進行商議。
【女士】的愚人衆部下現下正駐紮在歌德大酒店,那一塊正在被禁止其他人入住。
因為到的時間稍微早了一點所以決定繞一點遠路消耗一下時間。
以我的身份,太早到會被認為是不符身份,而太晚到又難免落人口舌,讓對方感到不快,所以進行這些面談的時候我都會掐準點到達。
往日倒從沒有一次不是準點到場。大概是最近悠閑度日的時日過得久了,竟然對習以為常的工作習慣都生了點手感。
從西風教堂附近經過,在拐角處我突然看見一道綠色的身影從教堂裡面跑出來。
那應該是一名少年,吟遊詩人的打扮,頭上的帽子别着一支塞西莉亞花。
那少年匆匆忙忙地從教堂裡跑出來,下一刻,我感受到冰雪的力量裹挾而來,餘光看到熟悉的身影,腳下一頓,下意識後移一步掩住自己的存在。
那冰雪凍結了少年的雙腿,我看到【女士】姿态優雅地走出來,竟然是嚣張到在蒙德的地标教堂前光天化日之下對蒙德民衆實行了暴力措施。
即使我也是愚人衆的一份子,還是在名聲最差的多托雷手底下幹活,看到這一幕還是有點想吐槽。
我聽到旅行者的聲音。
旅行者正焦急地喊着:“溫迪!放開溫迪,你們要幹什麼?”但很快被士兵制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