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言盡于此——
我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此刻,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我回頭,發現是那個不服氣的負責人。
“我不相信……憑什麼,憑什麼你要我不做這個實驗我就不做?!我馬上就要成功了,你看不到嗎!我會讓【博士】大人重新看到我的才華,我會證明給【博士】大人看的,隻有我……隻有我這樣的人才配待在【博士】大人身邊。【博士】大人……大人的身邊,不應該是你這種毫無才華的平庸之輩該在的地方!”
負責人的樣貌猶如癫狂,他癡癡地說着,一邊發出狂笑,一邊又惡毒地看着我,手腕上的桎梏越發用力。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殘存的禮節讓我勉強維持鎮定。
“放開。離開至冬太久,連最基本的規矩都忘記了嗎?”
“規矩?!你這種人,本來就沒有資格讓我恭恭敬敬小心翼翼!連【博士】大人身邊在實驗室打雜的人的才華和能力都比不上的家夥,不過是因為姿色和谄媚獲得了大人的偏愛……”
越說越離譜。
“你失了智了。”我用力甩開負責人的手,在那半若癫狂的人影要反撲過來的時候又伸腳把人踹到另一邊。
我俯視着在地上扭動的人影。
“對人員調度安排有疑問的話,你可以直接詢問主人,而不是在我面前發瘋。”
“不過……”我忍不住笑出一聲來,“我想,無論是主人還是Beta大人,恐怕連你是誰都早已經忘記了吧。畢竟是能力平庸到連把魔物放到村子裡進行實驗這種蠢事都能做出來的家夥。”
被出身實驗室的人看不起的事情并非偶爾發生,比起今日所聽到的話語更加難聽數十倍的也并非沒有,有人尊崇我待人親近又為多托雷所信任,就有人嫉恨我才華毫無卻能忝居在多托雷身邊成為他的副官。
但無論是什麼樣的評價,在聽了五百年後,連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還不如多托雷突然叫一句“愛人”來的沖擊大。
即便風風雨雨的評價再如何,也無法改變我如今總管這些多托雷不愛管的事情,擁有絕對的處置權的現實。
對我而言,比起幼時在須彌時被貶低欺辱的時光,這些連“足夠被記住的記憶”都算不上。
有關魔物事件的結局,了結其實相當潦草。
我不指望那個崇拜多托雷崇拜得腦子都要病變了的家夥真的能聽進去我的勸阻,不過,我本來的目的當然也不是勸阻。
我借着匿名的信件整理了一些證據送到璃月的總務司,告訴了他們這處實驗室的地址。
如果負責人足夠聰明,在聽到我的“忠告”後即時撤離所有的實驗資料,說不定在被抓捕後,璃月也會缺少足夠的證據追責至冬的責任。
隻可惜,那位負責人恐怕已将自己此生所有的聰明才智都放在了實驗和追随多托雷上面。
為了維持和璃月的關系,至冬方面負責解決這件事情的人隻會竭力撇幹淨和實驗室的幹系,任由璃月方處置。
幾日後,再次聽聞這件事情的後果,是在街上偶然再次遇見旅行者的時候。
派蒙一如既往地發現了我,很高興地來和我打招呼。旅行者更為内斂,我本來還有點緊張,但看到旅行者朝我露出微笑後那點緊張都又消散了。
“塔德納,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派蒙興沖沖地飛過來。
“哦?看來要洗耳恭聽了。不知道是什麼好消息?”
“是之前我們遇到的魔物啦!調查之後發現竟然是愚人衆幹的。那群愚人衆,實在是太壞了!”派蒙捏緊自己的小拳頭。
我接受到一旁旅行者似笑非笑看過來的目光。
我保持微笑:“這樣嗎?那确實很壞了。”
“不過塔德納你不用擔心,那群壞蛋愚人衆已經被抓住了,再也不會做壞事了。據說是有知情的好心人寫信告訴了總務司這件事……”
旅行者拉了拉派蒙。
“派蒙,我突然發現剛才我們買的點心好像落在萬民堂了。”
“诶——怎麼可以這樣!那可是我們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很貴的!”派蒙的注意力被一秒吸引過去,如今已經完全沉浸在失去點心的悲痛之中了。
旅行者雙手合掌道歉:“抱歉啦,派蒙。能不能拜托派蒙回去拿一下……”
“好吧好吧……就這一次。”
我在一邊微笑地看着這一切,等到派蒙轉身離開的身影漸漸遠去後,才看向旅行者。
旅行者:“匿名信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完全正确,旅行者大人真聰明。不過,原來有這麼明顯嗎?”
旅行者一臉“我早就看透”的表情。
“你說呢?夜蘭甚至讓我遇到你的時候對你說聲‘謝謝’。‘雖然以璃月自己的力量也能夠查出來,而且那封信件,也故意省去了一些信息,但能夠早點發現村莊的村民也能夠早點不受其害。’,原話是這樣的。”
旅行者刻意壓低了聲音轉述,一瞬間倒真的還有點那日那位夜蘭小姐的影子。
“不過,你這樣做,就不怕被發現嗎?”旅行者擡頭,語氣中帶上一點擔心。
“損己利人的事情,就算你的地位不低,也不可能對你毫無影響吧。”
我佯歎一聲:“能有旅行者大人的關心,即使是被發現後處罰,也完全值得了。”
“喂,你知道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的對吧!”
“當然當然。”
我笑出來,知道再接下去便不能繼續這個玩笑了,否則,就算是旅行者,恐怕也要對我采取一些“強制措施”了。
我輕松地道:“放心吧,不過便宜行事而已。”
旅行者将信将疑:“看來你的權限很大?”
我攤手:“不過是恰好這件事情在我能管到的範圍之内而已。”
完全合理,多托雷不在,實驗室的事情完全交給我管。
多托雷在的時候,我先看一眼,必須要拿給多托雷的事情才會偶爾交給多托雷做決策。
旅行者自然是不知道這點的。
她上下打量着我,确定我好像沒有什麼隐瞞她的地方後才放過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