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
我回收過許多的實驗樣本,無論是死的,活的,魔物還是人類,倒不如說,作為一個才能平庸的副官,這是我能在研究和實驗上為多托雷效勞的唯一一件事。
穿戴防菌護具,進入實驗間,擡起實驗樣本,更多的情況下是成為屍體的實驗樣本,裝入特質的實驗用袋子裡,這樣的流程,簡單的要命,唯一的一點要求大概是:
有足夠的力氣。
或許還要加上一點小小的要求:足夠命硬。
畢竟實驗室環境複雜,要是稍不留神沾染到什麼東西,都有可能輕易地斷送掉自己的生命。
很不湊巧的是,以上我都占有。如無意外大概能活到提瓦特湮滅的生命,以及一個成年男性合該擁有的力量。
即便是Theta切片,搬運起來也與往日所處理過的千千萬萬具實驗樣本毫無差别。
我半跪在地上将Theta的殘軀裝進袋子裡,然後又把那顆被多托雷扔進我懷裡的頭放進去,就在斷裂的頸部側旁,穩妥地放好。
我沒敢去看那顆頭上的面目,即便被怪異的機械眼裝置覆蓋了半張臉的切片軀體很難說會有什麼表情,但是……
我想起方才恍然看過去時驚覺自己被注視的錯覺。
手指抖了一下,在放進那顆頭的時候,我調轉了方向,好讓面部朝下放置。
系緊袋子的時候,我的心中閃過去一道思緒:
或許,就算是多托雷,臨了大概也如Theta切片一般如此,無甚差别……
不……
怎麼會突然想到這種事情……
我有些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痛感将我胡亂分散的思緒打定回來。
完成對Theta切片的回收後,我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在地上看見了一團小小的黑影。
是機械鳥,被Theta扭斷成兩半,随意地抛棄在地上。
我愣了一下,蹲下來将機械鳥拾起,想了想暫且還是放進了自己的儲物袋裡。
等下次遇到機械師再交給他吧。我這樣想着。
……
比我預想的要早的是,我聽聞【女士】大人已經抵達了稻妻,所有的準備都已經齊全,愚人衆的主要目的是讓稻妻陷入混亂,為此,在稻妻流行的眼狩令正在一日一日變得更加緊迫。
稻妻變得愈發混亂,愚人衆的駐地附近,最近也有要求加強守駐,所有無關人員都不被允許靠近駐地附近。
理論上而言,愚人衆雖然完全代表至冬的态度,但這樣的作為,在他國領土上也屬實蠻橫,不過,出于和天領奉行及勘定奉行的謀和,愚人衆從中謀取到蠻橫的資本。
甚至,足以在與三奉行之一的領頭人的交談中出言跋扈。
我不久才收到的消息,【女士】在離島同柊家的家主會面,要求攔截旅行者的行程将其困在離島。
柊家家主對【女士】言行恭敬,很是矚目。
我對這種事情沒什麼想法,畢竟我也是享受愚人衆在提瓦特無所不在的權利插足帶來的優待的人,要真醒悟過來痛批【女士】大人的嚣張了,才是虛僞過頭。
我并非稻妻人,對稻妻人的處境自然也沒什麼可關心的,倒是在聽說旅行者到稻妻後派人去打聽過一些,知道有本地的地頭蛇幫旅行者擺平了險些被困在離島的危機後也算是稍微安了一點心。
完全無用的多餘動作。若是被多托雷當場抓到我的小動作,肯定要被如此冷嘲一句。
我自然也完全明白,一旦摻入進愚人衆與旅行者的利益沖突之中,任何除了“愚人衆”一方的選擇都是完全不理智的,作為一名愚人衆,我毫無理由,也毫無權力去散發那些多餘的善心。
不過,之所以關注旅行者的去向大概也隻是最近實在狀态不佳吧,自從多托雷回收了Theta切片,我的心神越發恍惚起來,好幾次在夢中夢見往事,多是與Theta相關。
擁抱,纏綿,即使我盡量地在去忽視,但與Theta切片一同相處過的記憶如此深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提醒着我:
Theta切片“已死”。
“副官大人,駐紮隊伍的輕點已經完畢,另外,【女士】大人派人來對接新一批物資的事情了……”
繁雜的事務,即使隻是按照交上來的數量需求把物資整理交托出去,也需要用上百分之一百二的精力才能夠完美應付。
勞累而無趣的工作最是能磨損人的精神的,至少在白天穿梭于各項工作中的時刻,我會暫且忘記Theta切片。
“我知道了。”我對前往報告的士兵說,“物資在八醞島的工廠,你去叫幾個人,帶那邊的人一起去提這批物資,用密線運輸就好。”
“副官大人不好了!副官大人……”
有焦急的士兵從門口闖進來。
“副官大人,有人闖進了我們的駐紮點,不由分說地就對我們動手啊!”
“直接驅趕就是。這種事情還需要我來作決策嗎?”我有些頭疼,連軸轉了好幾天的副作用讓我心生煩躁。
“不……不行啊,副官大人……士兵早就開始驅散,但是對方,對方實在是太強了!我們的人都被打趴下了!”
我皺眉:“算了,我親自去看看。”
沖突是最為常見的東西,特别是對于愚人衆而言,畢竟沒幾年前就有一位蒙德的某位酒莊主人大肆襲擊了實驗室,給愚人衆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若是沖突演化到無法輕易平息的地步,即使是作為文職的副官也要上場打架。
我冷着臉疾步走在前面,心裡想的是如果鬧事的人太強了,我在戰鬥中負傷是否可以借此理由請假。
這破副官,誰愛幹誰幹吧,超絕996,還要承受上司的精神沖擊。
“對了,來鬧事的人有多少?查出對方是什麼來頭了嗎?”
“就一個人!呃……或許也算兩個吧。”
什麼叫或許?難不成是帶着召喚獸的冒險家不成。
我扶了扶額,抑制住想要出言冷刺兩句的沖動。後者的下一句話讓我完全愣住了。
“對方是一個金發的少女,身邊有一隻會飛的白色精靈。就是,就是您讓我們注意過的那位旅行者!”
“……”
這突然心悸的感覺。
我歎了口氣。
“有人員傷亡嗎?”
“有些弟兄受了傷,不過都不算嚴重。哦,我想起來了!那名旅行者還要我帶一句話,說是要找塔德納大人您……”士兵心虛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恍惚。
旅行者找我?但是為什麼?
我從未想到過我與旅行者的再次會面會是在這樣的情境下,如此啼笑皆非。在我抵達現場的時候,看見的景象便是持劍站立的旅行者以及她身邊的派蒙,還有身邊一大批躺在地上昏過去的愚人衆士兵。
在我出現的時候,場面突然變得寂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