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自己加油打氣完,沈霖理了理吹亂的發型,推開小破屋的門,對工作上的前輩要保持非常尊重的态度。
“前輩好,我是沈霖,新來的雜役,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年久失修的門發出嘎吱的聲音,伴着沈霖的自我介紹,在安靜的屋子中響起。
屋裡昏暗,正中間站立着一個人,發絲枯黃淩亂,眼窩深陷,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臉上,面色蠟黃,一副飽受摧殘的模樣,仿佛受了虐待。
“終于等到你了,新人,你一日不來,我一日走不了。”疲倦的臉因為沈霖的到來迸發出生機。
沈霖被吓得後退一步,個人狀态反應工作好壞,雜役這工作怕個巨坑,真是剛離虎口又進狼窩,今後怕是有的罪受了。
骨瘦如柴的人突然沖過來雙手抓住沈霖的肩膀,把她死死按在椅子上。竟然還能如此大的力氣,沈霖逃不開對方鉗制,隻好安靜下來。
女人見手下的人不再掙紮,就松開了手,坐在對面的凳子上。
“我是第378個,雜役趙悅,你是第379個。希望你在這裡過得開心。”趙悅裂開嘴大聲笑起來,嘴唇因為這誇張的動作撕裂開,十分滲人。
“前輩,您為何是這副模樣?這月華宗裡有人虐待你嗎?”
“不然你以為呢?雜役這底層的存在誰不能上來踩兩腳。哦,這幾天大家對你很是和顔悅色,有求必應吧。哈哈哈哈,等你進了月華宗這個大門你就知道了,你會被啃得一粒渣子都不剩!”
“這……,那事已至此,我該怎麼樣才能離開?”
“你别想了,除非他們覺得你已經油盡燈枯,像我這樣,活不了多久了,才會讓你放下手裡的活。”趙悅的情緒愈發不穩定了起來。
“你就别想逃了,你再怎麼也掙脫不了這個地方的,簽下了契約,綁定了靈池。除非你自毀靈池,不然天涯海角,他們都能找到你。不過毀掉靈池的話,你就更逃不掉了,哈哈,恭喜你,來到地獄。”
趙悅的表情逐漸變得癫狂,眼睛死死瞪着沈霖。
“他們會先用糖衣炮彈蒙蔽你,然後用語言控制你的思想,用無數繁重的雜活耗盡你的精力。一睜眼就是幹活,幹不完的活,你哪裡有時間修仙,哪裡有多餘精力考慮未來?”
趙悅說着,用她如枯枝一般的手指劃過沈霖的臉,“就像一根點燃了的蠟燭,直到燃盡你的每一寸肌膚,才會放過你。”
手指劃過,激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趙悅給沈霖描繪了自己暗無天日的生活,一眼望得到頭的,沒有希望的工具生活。
沈霖沒有被對方的話語吓退,她有推薦信,有金手指,她一定可以改變自己成為燃料的命運。再不濟,她上頭還有人,我不信他們會放任不管。
“沒關系,我可以……”沈霖話還沒說完就被趙悅打斷。
“我今年還不到100歲,看不出來吧。本來修士的靈力是可以自己恢複的,奈何使用過度,恢複的速度跟不上它被消耗的速度,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把我當人!我永遠被奴役着,是啊,他們都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我算什麼啊,一沒家世,二沒能力,我算人嗎?哈哈哈哈,你也會變得跟我一樣的,你必須跟我一樣!”趙悅的情緒突然崩潰,爪子揮出殘影,一把掐住沈霖的脖子。
沈霖感覺自己胸腔裡的空氣在不斷減少,她奮力掙紮,摳着對方的手,下半身不斷撲騰,奈何這雙手比鐵還硬,她被掐得眼冒金星,大腦缺氧,竟然一時沒反應過來用武器。
一把鐮刀唰的一下飛過來,砍斷了趙悅的手。
沈霖狼狽地跪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話都沒說兩句,差點被掐死,倒黴遇上個瘋子。
鐮刀的主人的狀态看起來比趙悅好不了多少,兩人眉眼之間有幾分相似。
“我替姐姐跟你道歉,她已經被工作折磨得精神崩潰了,不需要你的原諒,她過不了幾天就死了。”女人沙啞的聲音響起,她并沒有對砍斷親姐姐雙手這件事感到動容,整個人像一灘死水一樣。
“我叫趙歡,今天本來是我來替她給你交代任務的,可惜還是被她偷跑出來。”
沈霖幫忙扶起倒在地上不斷抽搐的趙悅,“沒事,都是苦命的打工人,我能理解她。”
趙歡一邊幫她姐姐包紮,一邊自顧自地交代着工作内容。
“外面的靈植每天都要澆水,山裡的靈獸三天喂一次,每天記錄靈植和靈獸的情況上報給白主廚,一周交一次周報,一月交一次月報,年底做彙總。一年輪崗一次,如果雜役人數不夠了,可能會同時幹兩個人的活兒。”
趙歡面無表情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個破破爛爛的本子。
“這是姐姐親手整理的任務明細,包含她輪到的所有崗位,你要好好珍惜。姐姐原本想親手交給你,結果還是沒等到。我的姐姐終究還是死了,現在這個瘋婆子不是她,你不用感到自責。”
沈霖雙手鄭重接過,撫摸着上面發黃的痕迹。
這都是趙悅這麼多年記錄下來的?如此溫柔仔細的人,現在變成這副模樣,真是可惜。
沈霖眼眶發酸,這裡的工作制度和内容一點都不合理,她一定要改變現狀,讓大家能有個喘口氣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