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加大馬力一路繞着圈遛人玩,瞥見一片斷崖,她腦子裡生出個好主意,又拐了個彎兒回去。
回望身後,心裡估摸着距離,原地踏步三四秒後,右腿奮力一蹬,鉚足勁向斷崖沖去。
修士們炙熱的情緒已經緊貼後背,沈霖一邊在五彩斑斓的攻擊暴雨下穿梭躲避,一邊燃燒靈力加速。
最後的沖刺階段!
風把她的長胡子和頭發都吹成中分,終于她沖線了!
在跨越過斷崖後,一腳刹住車,轉過身來,黑發糊住了她的臉。
懸崖底下霧朦胧,一眼望不到底。
沈霖兩指并攏,三兩下給卷軸劃上紅色的潦草字迹,加速吧!小卷軸!
她向近在咫尺的道友們展示手上的動作——松開手,卷軸從手裡滑落,極速向懸崖底部墜落。
趁着道友們的注意力被卷軸吸引走,同一時間,沈霖一飛沖天了!
沒錯,字面意思的一飛沖天,跟個沖天炮似的。
大部分人都追着卷軸下了懸崖,少部分人繼續追着沈霖跑。
不到二十的人數,沈霖無所畏懼,可以陪着他們慢慢耗。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她的五宮格火鍋,升級了!
拉爆他們。
你追我趕的遊戲逐漸進入尾聲,沈霖順着原路返回到鎮子裡,悄無聲息通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後,她恢複了月華宗弟子的裝扮。
白色暗紋上衣,紅色漸變裙擺的弟子校服貼着台階滑過,弟子腰牌随着主人的走動碰撞出清脆的叮叮聲。
有良心的修士還是占大多數的,沈霖一路遇到不少人,大家齊心協力,動作井然有序,做着善後工作,裡面也夾雜着同樣身着校服的各家宗門弟子。
安撫人心、重建房屋、打掃衛生、安置受傷居民,還有……安排後事。
沈霖咬住嘴裡的軟肉,步伐沉重,一步步走過去,還是遲了一步。
修仙者再厲害也不是真的仙人,沒辦法讓人死而複生。
裹着屍體的草席放在空地上,席面染着血花,一旁是嚎啕大哭的幼兒和面容憔悴的婦人,還有兩個低頭沉默的弟子。
婦人喃喃自語:“相公,你說這是為什麼呢?我們好不容易湊夠了錢,搬到鎮子裡,咱倆都找到了好活計,日子越過越紅火。怎麼就……這麼多人,怎麼偏偏死的是你呢?”
“你們這些修仙者為什麼要來鎮子裡?為什麼!你們帶來了災難,如果不是你們,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
“說啊,為什麼!憑什麼!”
婦人死死攥着沈霖的裙擺,控訴着,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一下又一下扯着,哽咽聲起。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沈霖切身感受着她的痛苦,淚水擠滿眼眶,她沒有臉去直視婦人憤怒的雙眼。如果她的實力再強大一些,如果她的反應速度能再快一些,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裙擺被手心的血迹染成深紅色,婦人的力氣慢慢變小,渾身顫抖着,叫喚聲越來越大。
制作棺木、挖墳坑、扯白布、紮紙人。
一沓沓黃色的紙錢堆積在一起燃燒,灰白漫天飛舞,攜帶着家屬們的哭喪聲飄向遠方。
沈霖腰間系着白麻布,垂下頭站在哭聲中間,笑自己,悲衆生。
她有什麼好逃避的,真正失去家人,被毀掉美滿生活的,是這些普通人啊。
這一場場修仙争鬥中,這些陰謀詭計下,受罪的隻有普通人,誰在乎過這些無辜人命呢?
美名其曰保護,人需要你們保護嗎?危險都是她們這群所謂的修仙者帶來的。
人類總是這樣,為了自己的利益,剝削他人生存空間,争鬥或許是天性,但屠殺不是。
和平環境裡總是存在這麼一杆秤——它挑起雙方,不管是人與人之間,還是人與自然之間,維護平衡才能共存雙赢,失衡便會坍塌。
這個世界已經病了,這杆秤在逐漸傾斜,名為毀滅的巨人正邁着它那豪邁的步子走來。
拯救世界的活她着實幹不來,盡力把失衡的秤稍微拉回來些,最起碼讓普通人不要再被殃及到,保護他們安甯的生活。
沈霖緩緩擡起頭,下落的眼皮擡起,流露出堅定的神采。
她要清醒着,拿起刀,斬斷亂序者。
如果失敗了呢?大不了就死嘛,大家一起死好了。
都死了,本真力量反而恢複過來,它自然會清理自己的花園,那可比她這個小小螞蟻有用的多。
參加完葬禮,沈霖默默給每一個受難者家裡留下一袋錢。走之前,回頭望了眼漸漸重拾生氣的小鎮,摸上腰牌,握緊又松開,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回到樹窩,沈霖繼續撓着頭皮和五色币作鬥争,明天就是交定金的時間,不能再拖了。
經曆過小鎮這件事後,沈霖的實力得到了質的飛躍,她的靈池不再是一盆五宮格火鍋,現在的大小更接近水潭,五種顔色的水潭形狀不規則,裡頭的靈力顔色十分清澄。
一顆健康的、無雜質的靈核就是這般模樣。
沈霖閉上雙眼,盤腿打坐,和靈池共頻呼吸,靈魂在靈池中暢遊,通身被靈力一遍遍沖刷,經脈、血液、皮肉、骨骼,甚至是每一根發絲和汗毛都不放過。
再次睜眼,五種色彩在眼眶中流轉,心态穩固後,終于是可以安撫住靈核,達到人核共一的狀态了。
沈霖攤開雙手搭着膝蓋,十根手指微微向上彎曲,五種靈力從指尖雀躍地湧出,兩隻手心不斷凝結出五色币,此刻她就是台生錢的機器,嘩啦啦。
彼此之間很有默契,一枚枚五色币從掌心跳落,在衣擺滾了一圈後,排列整齊地懸浮在沈霖周圍。
逐漸地,沈霖的身影被五色币淹沒,它們圍着中間的人形成了一個橢圓形狀的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