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撫摸着她的手,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你年紀小,不合适跟我這個老婆子似的倚老賣老,撒潑耍賴。你呀,得倚小賣小,你一個小姑娘,剛成了孤兒,你得讓人知道你的可憐,委屈,得讓人覺得,誰欺負你就是天打雷劈、喪良心!”
曲靈似懂非懂的。
這會兒,絕大多數人家的炊煙都散了,不時有人們在道路上往來,遛彎兒消食,李奶奶隻得壓低着聲音,很影響她情緒的發洩,時不時有人跟她打招呼,也很影響她的思路,便提議說:“咱們進屋,好好合計合計。”
李奶奶家裡人口不少,兩人說話也不是很方便,曲靈便提議:“去我家吧。”
李奶奶自然沒有不答應的,拿了鞋墊子和線軸便跟着她往曲家去。
夜晚的東北小城,氣溫比白天驟降十來度,氣溫十分涼爽,一老一小坐在曲家院子中的小闆凳上,一直聊到月上中天,曲靈才将不停打着哈欠的李奶奶送回了家。
返回來的曲靈洗漱刷牙,直到上床,滿腦子都是李奶奶剛剛說的話,她反複砸摸、領悟、理解,直到自覺将李奶奶傳授給她的精髓、原則搞清楚,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她就起床,搞完個人衛生,熱了昨天晚上吃剩下的面糊糊,吃得飽飽的,從衣櫃裡找出一件白襯衫,一條白褲子換上,又小心帶好孝牌,便鎖好門離開。
天已經大亮,熱度也升了起來,街上偶爾可見早起上廁所、倒痰盂的人們。
曲靈出了自家所在街口,往南行了大概二百多米,拐進了一條胡同,往裡走了一段距離,在其中一家門口停住,反複确認了她沒找錯後,便在大門口蹲下來。
曲靈低着頭,将臉埋在胳膊裡,醞釀着情緒,蹲了大概五六分鐘左右,周圍的喧雜聲音越響,不少人家已經升起了炊煙,而她蹲着的院中也響起了人聲。
不遠處,一位提着水桶,準備去水井提水的大嬸好奇的盯着曲靈看了一會兒,而後問着:“這小丫頭,大早晨的,你蹲在這兒幹嘛?”
來了!曲靈心“怦怦”,劇烈跳動着,伸出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胳膊内側一小塊肉,使勁擰下去,疼得曲靈險些叫出來,眼淚自然而然就流了出來,她擡起頭,看下那位大嬸。
那大嬸給吓了一大跳,白衣白褲,帶着孝牌,眼淚漣漣,這是來報喪的啊?但仔細一看,她認出了曲靈,問:“你是曲副處長的閨女,叫個曲靈,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