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對抗07施加在蟲洞上的時間加速，應雲歸剩下的能量幾乎快被抽幹，再加上右手的失血，左手還要舉着審判之劍，他本來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所以07突然的這一巴掌打得他頭暈眼花，差點沒站穩。

“懦夫”兩個字重重地砸到頭上，應雲歸半天沒回過神。

就是在這個時候，07算準了護體無限屏障已經徹底收回，伸手把應雲歸的右手腕拽出了蟲洞。

蟲洞失去能量輸入，很快就消失了。

此時那端的鎖定剛進行到85%。

應雲歸的右手血淋淋的，被空間撕扯得缺皮少肉，指骨都快挂不住斷裂的血肉組織。

蟲洞消失，能量耗盡，身心俱疲的應雲歸終于回過神——

“就算生命重塑不是假的，保不住5區實驗基地，秘法也不可能完成了。”

這就意味着他要去找另外的方法複活時有塵。

可是公開裁決結果已定，自己和林奇·菲勒的契約上定下的時間有限，真的還來得及找到另外的方法嗎？

應雲歸一下子沒了力氣，握着審判之劍的左手開始緩緩垂下。

“我不想食言，有塵。”他不明白，為什麼即便成為8級異能者，卻好像還是什麼也做不到。

...

“噗嗤”近在咫尺的一聲。

07雙手抓住審判之劍的前段，向前一靠。

劍身刺穿了他的心髒。

應雲歸被帶着往前，接住了因劇痛倒下來的07的身體。

“打亂了我所有計劃，你這...混蛋。”07的額頭抵在應雲歸僵硬的肩膀，聲音輕飄飄的。

“算了，這下欠你的積分終于可以還清了。”

“後面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别讓我失望，第十二任會長大人。”

時間異能“靈魂同步”發動。長階最底下本就一動不動的林奇·菲勒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後僵直地倒地。

應雲歸完全是懵的。

他能感覺到耳邊的熱氣，能聽到07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能摸到07身上噴湧出來的熱液。

應雲歸舉起右手，隔着07的背看到——那原本血淋淋的手已經完全恢複了，看不到一絲傷痕。

但那上面沾滿了另一個人的血。

純白色的血。

07的頭發開始大片脫落，柔順垂直的發絲褪去，露出了裡面新生絨毛般的黑色小卷發。

應雲歸扶住07的肩膀，把他推離了點。

然後看到那雙淺白瞳孔像被潑了墨水進去一樣，漸漸染成了黑色。

07的右額，眉峰上一寸的位置，浮現出了一顆淡青的痣。

那是一張應雲歸朝思暮想的臉。

時有塵的臉。

...

...

應雲歸想要擁緊他的時候已經晚了。

07的身體像飄升到極限的泡泡，消散在了應雲歸面前。

——

各區遇襲的實驗室和研究所已經在統籌下控制住了局面。結界終于可以正常啟動，異能者們也都各自到位。

那些看似兇猛的“人禽”已經被盡數誅殺，天際也沒有再源源不斷地出現新的敵人。

确保局面穩定以後，麥迩推着林周擇回到了原先那間室内，發現和本部審判庭的連接還沒被切斷。

她湊近了看，發現應雲歸正保持着一個奇怪的擁抱姿勢，可畫面中并沒有另一個“被抱”的人。

更讓她感到不正常的是——應雲歸在哭。

——

蜃海淵内突然震了下。

本來時有塵在衆人安撫下終于不再那麼心慌，這時突然一陣心悸，身體裡的經脈像蛇一樣纏繞着絞緊他的骨骼。

呼吸困難、意識渙散...

時有塵倒了下去，迷迷糊糊地看到牆上的時間迅速跳動，變成了——

新曆179年12月1日。

整個蜃海淵的時間誤差，在07的身體消失的瞬間終于被撥正。

時有塵最後的知覺，是赫獻的一句“快把他送去我那裡”。

——

“編号7000應雲歸擊殺懸賞榜首07，獲取積分10億。”

“第十一任會長林奇·菲勒死亡。”

“協會積分排行榜第一‘應雲歸’。”

“異能者全球管理協會第十二任會長——應雲歸。”

...

應雲歸跪在一灘紅白相間的血塗中，他伸出手，想把那些血抓緊在掌心。

但那終歸是液體，還是從指縫間流走了。

他又一次親手殺死了時有塵。

與過去在健康咨詢處和島上那回都不一樣，這次不是幻境。

收住眼淚後，應雲歸握住掉落在一邊的審判之劍，用劍撐着台面站起身，然後把劍柄放進了塑像伸出的左手心裡。

裁決之盾嵌着的那塊牆壁往後縮了一段，審判庭的出口出現在那裡。

應雲歸一步一步地走下長階，走向出口，沒有回頭。

他決心從此不再回頭。

——

所有人都覺得應雲歸的繼任儀式不會順利。

畢竟他幾小時前還是被公開裁決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