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甜甜的。”拉百瑞爾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講話語氣呆愣愣的。
赫獻被晃了一下以後重新站直身體,整個人完全傻眼,他指着拉百瑞爾,哆哆嗦嗦地問時有塵:“他,他吃下去了...怎麼辦?”
時有塵上前,伸手扼住拉百瑞爾的喉嚨,強迫他和自己眼神對視。那雙眼睛裡充斥着茫然、不解和痛苦,還有些哀怨。
拉百瑞爾被迫仰着腦袋,哀怨地看着時有塵:“呃...”沒有殺意,沒有憤怒,就連很應該有的厭惡,都一絲未見。
最後時有塵還是松了手,眸光晦暗道:“獅圖騰的力量沒有排斥他的身體,已經融合了。”
赫獻如遭雷擊:“什麼?!”他沒能成為獅圖騰的承載者也就算了,相較而言這隻是小事,反正還有其他機會。
但拉百瑞爾成為了承載者之一,就是個很緻命的纰漏了。
畢竟對方現在智力受損,身份還尴尬,既不是自願為時有塵所用,也不是主動加入維護局的人,甚至還是與協會方關系緊密的家族成員。
這個意外無疑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拉百瑞爾被放開以後嗆咳了兩聲,然後原地坐下,盤起自己的腿開始左右搖擺着哼起歌:“鳥兒飛飛~魚兒悄悄~月下人兒~喜上眉梢~”是一首傳唱度很廣的兒歌。
赫獻一想到圖騰力量的承載者身上背負着什麼,擰眉緊皺:“他...你打算怎麼處置?”
“...”時有塵眼神竟沒有産生絲毫猶疑,說,“既然已經到這一步了,那就隻能走下去,我不允許任何未經驗證的可能性實驗。”這話的意思就是——獅圖騰的力量已經和拉百瑞爾融合,又沒有任何手段或方法可以保證完全的轉移,所以拉百瑞爾就必須擔下承載者的任務。
“那”赫獻忙開口想問些别的什麼,就聽到了時有塵一句斬釘截鐵的決定:“以後他就由我直接控制,沒什麼好慌的。”
理論上來說,以拉百瑞爾現在的狀态和情況,時有塵控制他是一件沒什麼難度的事,但不知怎的赫獻就是莫名的心亂。
“還有四個圖騰。”
還有四個圖騰需要承載者,誰都沒法保證接下去的時間裡會不會有意外發生。更何況他們要走的這條路上還存在着巨大的絆腳石。
超進化實驗的那些擁護者和承載者找上接管協會的應雲歸是必然的事,至于會在哪個時刻,又以哪種形式,現在沒有人算得準。
這對時有塵他們來說是最大的隐患。
時有塵截斷了赫獻噴湧上來的顧慮:“下一個是‘鴉’,你先去和他們彙合,我處理完嚴緻沅那邊就過去。”
赫獻想了想說:“那我?”他以為這次出了意外,那下一個總該輪到自己了,所以想問有什麼需要提前準備的。
沒想到時有塵卻說:“‘鴉’的人選我已經定好了,你不合适,再等等吧。”
赫獻“啊”了下,抱着疑惑離開了。
直到出了蜃海淵他才想起:“之前不是說應雲歸狀态還沒穩定,鴉圖騰得往後放嗎?這怎麼就排到下一個了。”
...
時有塵看着一直重複唱那兩句詞的拉百瑞爾,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現在這裡就我們兩個人,沒必要演了吧。”
“魚兒悄悄~”拉百瑞爾哼完這句,停了下來,擡頭看着時有塵,眼神裡依舊找不到一絲厭惡或憤怒,“你發現了?”
時有塵像是累了,竟也蹲下身子,慢慢盤腿坐下,和拉百瑞爾面對面。
“赫獻沒什麼實操經驗,不知道獻祭到底意味着多少,但我很清楚。”
“如果你真的像之前表現出來的那樣,那幾個人的生命能量對你來說不過是空中樓閣,吸收不了的。”
拉百瑞爾像是笑了下,嘴角透出幾分苦澀。
“說吧,你自己是怎麼想的。”時有塵用平靜的口吻詢問,完全不給對方一點壓力。因為他需要拉百瑞爾的投誠。
“我爺爺說過,‘人就隻有一輩子,得自己選擇怎麼活,異能者也是人啊’。”拉百瑞爾聲音中染了顯而易見的哭腔,但是很快就隐藏了起來,“最開始我選擇嚣張放肆地活,結果惹出那麼多禍事,家人給我兜了底。”
“後來我終于學會隐忍着活,卻沒想到在他們眼裡我的存在,我這個人壓根就沒有什麼價值。”
弗洛維奇的死、林奇·菲勒的上位、協會秩序的改變、還有奧布選拔賽上瑞恩族長的強制咒言命令...這一幕幕在拉百瑞爾的腦中回放。
他說:“我知道本來我該死在那裡的,是你救了我。可能你另有所圖吧,但卻是唯一一個把我的命當做命的人。”
時有塵不語,任由他把情緒發洩出來。
“林奇·菲勒殺了我,叔叔卻和他們家的人走的那麼近。”說着他慘淡地笑了下,“約聆...呵,約聆·菲勒可是看着我死的人啊。”
他在一次次的失望中,一次次的更加清醒。